顾灵伊暗自点头,礼仪很周到,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是个知事懂礼的。只不知,林老封君把她叫出来,所为何事?
“顾夫人,不瞒你说,林昭义前些日子托人传话,说是想家想念得紧,奈何这天家毕竟是和寻常百姓家不同……我那不成器的三个儿子,也是心疼林昭义,便想着让惯常在她身边伺候的李嬷嬷进宫陪陪她,我们也知道这不合规矩……”
林老封君在还在打苦情牌,吴氏却是心一惊,她刚从老爷那里得到消息,说是为女儿寻宫里退养嬷嬷的事儿,恐怕是不行了。后宫有新政策:每个主子身边的嬷嬷将会按品级的不同有所增加,相应地,年轻宫女的人数会减少。
这本也是造福百家女儿的事儿,现在却……
“顾夫人,你看……”
吴氏笑道:“这事儿一直是内务府在管,我们家老爷不过区区四品地方官,这京都里的事儿,怕也是鞭长莫及。”
林老封君面色不改,只当听不出吴氏话语里的拒绝之意,笑道:“南城谁人不知,顾大人本家便是京都里有名的‘旺顾之家’,二皇子之母贤妃更是顾家出去的姑娘,听说这次后宫里有大变动,便是由皇后娘娘、贤妃娘娘、丽妃娘娘统管。”
吴氏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在权衡利弊,来之前,她便知道林家有事相托却不知会是这事儿,再看那李嬷嬷,林家怕是早就得了宫里边儿的消息,就等着托人将人送进去了。
其实这件事倒也不是不可以,诚如林老封君所说,贤妃娘娘也是此次主事人之一,同本家说说,李嬷嬷进宫的事儿,也就是钉子上板的事儿,十成十了。是有利弊,端看两方。若真走了贤妃娘娘的路子,林家就等同于和顾家绑在一个绳子上了,林家有钱财,顾家有人脉,本也该是最好的组合。但是婊子无情,商人逐利,这本身就是天性,若是林家后头反悔,他们又该如何?
更重要的是,看老爷的意思,是不希望自己一家卷进储位之争,就算是不能超然于世外,但也不能惹得一身腥。世事古难全,想要做到这点儿又谈何容易。可若是不答应林家的请托,年才询所需要的那三百年份的天麻,怕也就此没了着落。一来,心疼年才询年幼为母寻药,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却又被放空;二来,就此失去同定远侯府进一步结交的机会么,实在是可惜;三来,林家在南城也是大家族,虽不及顾家,却也是商家里头的楚中俏,若是因此结下梁子,日后随便给老爷是个什么绊子,也够老爷头疼的了。
一时间,吴氏颇有些踌躇不定,权衡之下,道:“老封君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瞒你。这事儿我们家老爷办事能办,但里头的风险颇大……”
林夫人道:“顾夫人不必担心,只要是顾大人需要的,我们家愿倾家以助。”
这话也太过了,难不成,林家要为了林昭义,不顾家里大大小小的安危了不成?还是说……富贵险中求?
吴氏不为所动,继续道:“老封君既然知道宫里头要重组嬷嬷人数,减宽宫女年限,就肯定对圣上有意立储之事有所耳闻。老封君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这两件事儿放在一起,不得不叫人产生联想,只这里头的水深得很,不是谁都可以进去搅上两圈地,要知道一朝踏错步步错,错下一棋,下头便是万丈深渊啊……”
说话时,吴氏有意无意地飘向李嬷嬷,见她纹风不动,依旧低眸敛眉,哪怕是听到了在旁人看来已是惊悚无比的消息,她仍旧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有几分心性!
林老封君也踌躇了,微阖上眼睛,掩饰住里头的流光,略一思索,鉴定地道:“但求顾夫人相帮……”
吴氏暗自叹一口气,心道:这林家倒是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还是不知者不畏啊?
好在吴氏心里也有了盘算,笑道:“这事儿我也拿不定主意,还得回去同我家老爷商量一番,若是老封君不着急,便先等上几日。”
林老封君也知道此时兹事体大,也不是非得让吴氏当下给出承若,所谓不见兔子不撒鹰,浸淫商道几十年沉浮,让她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的利益足够,便会有人愿意为了这利益奋不顾身……
正事算是定下来了,余下的便是商谈酬劳了。
“听说顾姑娘前些日子不小心落了水,现下里可是好些了?”林老封君问道。
早不问,晚不问,便这个时候提出来,顾灵伊身体怎么样了,就不相信她先前没有看出来。
“我们家别的没有,但要说药材那也是有一些,若是顾夫人有需要,不必客气,只管说出来便是。”这是林老封君借机,在变相的同吴氏卖好。
真是缺什么来什么,打个瞌睡,也有人给送枕头。
吴氏心下一喜,便道:“也是这孩子今年命犯煞星,好在启习师父法力高深,给了个玉佛坠儿,那是启习师父放在佛龛上,念足了一千遍金刚经,最是祛邪避凶的吉祥之物,这才消停了些。”
林老封君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佛祖保佑”,道:“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