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盾,有人找。”来通报的人就像一个狱警,极为刻板地对连盾说出这句话。
连盾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每个星期都会有人来探望或者送点东西进来,而连盾自从来了训练地,就好像是一个无亲无故的人,没人探望,没人送东西。所以,在食堂疯狂进食的训练手们听到这句话,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连盾,特别是阿旗,对这件事情感兴趣极了,戳了戳连盾停下吃饭动作的胳膊,调侃道,
“嘿,说不定是个女人哦。”
连盾瞪了他一样,有人来看他,意味着他的“皇子”身份,“皇子”传说很快就要被公诸于众,这里所有人从此以后对他的感受不再是敬畏,而是害怕,他是极为讨厌这种感受的,他宁肯人对他敬畏,也不要害怕。
有些时候,害怕是比恐惧来的更猛烈的东西,虽然听起来程度并没有恐惧来得重,但是就好像黑夜一样,疯狂地袭来。
连盾终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挤了出来,抖了抖肩膀的灰尘,坐在来人的对面。
来人是堂口的兄弟,和连盾情深意重,坦诚相见,为人忠心赤胆,绝无二心,连盾看见是他之后,心情立刻放松了,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
“老大……”他吞吞吐吐,只叫了老大的名字,却始终无法再继续。
坐在对面的连盾感觉到了不妙,一定是有特别重大的事情发生,不然怎么连平时淡定自如稳重踏实的他也变得期期艾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立刻站了起来,“是不是堂口被人抄了?”
“不是。”他迅速答道。
连盾也就放了一百颗心,坐下开始从烟盒里取出一只烟,在鼻翼下嗅了嗅,问道,“那你来是有什么消息呢?”
对方还是不说话,一脸左右为难的表情,也许他在想,刚刚在训练地门外,所有兄弟都开始不敢进入训练场,因为没有敢来告诉连盾这个消息,于是只能通过猜拳的方式,他战了几场都输掉了,只有麻着胆子,把心提到嗓子眼,进来告诉连盾这个对他来说是晴天霹雳的消息。
“你说话啊!”连盾继续闻着香烟的味道,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点燃。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瞳孔放大,从椅子上咻地站起来。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他也开始讲不出一句话,因为他的猜测已经让他的恐惧遍布了整个身体,让他甚至在对他的后半生进行了恐怖的设想。
“是不是……玫瑰……出事了?”他终于挤出了这句话,其实是想快速得到否定的答案,因为没有人能够胜过玫瑰在他心中的低位,包括他现在的地位,他全都可以放弃。
可是,他却得到了那个点头的答案,他看着他点了头,他恨不得走过去将他的头悬在空中,死活不要它落下。
连盾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来人在点头之后就叹了声气句话不再说,便走了,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他感觉身体上一下子千疮万孔,比他被刺根他们拳脚相加更痛,比从手臂上挖出那块肉更痛,他闭上眼睛,瘫在椅子上,整个身子像是要陷了下去。
他知道,他都知道,这一切肯定是龙堂做的,他们早就视他为眼中钉,想要给他一个沉重的打击,一直都将目标锁定他身边的人身上。
所以他一直都不敢将玫瑰暴露出来,也不敢给她一个正式的身份,只能让她躲在黑暗里,哪怕是一起吃个饭,逛个街,那也成了他们奢侈的事情。他还想,等他从训练地出去之后,就狠狠地打击这些人,将自己放在更高的位置上,那么玫瑰就不会再怕了。他承诺过,在内心里承诺过千万次,要给她最好的生活,最好的自己,最好的时光。
但是,他失败了,她死了,被龙堂给害死了。
她的笑容那么美好,连在快要消融的时光也显得那么安静美好,让他每次在她身边就好像身边的一切都不用再担心再挂念,只要她在身边就好了,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而如今,他所有的承诺都将面对生死离散。
眼泪不自觉地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一颗一颗,打在他的心上。
压抑在心中的力量越来越想出头,逐渐堆积成仇恨,他握着拳头,原来,隐忍是无法解决任何事情的,要想保护身边的人,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让别人敬而远之的强大,让别人闻风丧胆的强大,才能够让身边的人得以安全,对他来说,安全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