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哭了一晚上。早上便起不來床了。一动就说头晕。
谷佳珲陪着五姐难受了一整晚。早上犯困得眼皮怎么也睁不开。却怎么劝都不肯去说。一张嘴就在那骂布占泰厚颜无耻。
穆库什沒法可想。只能在一旁唉声叹气。巴布泰倒觉得妹妹嫁给布占泰沒什么不好。毕竟是一个部族的首领贝勒。地位与阿玛相等。
巴布海直摇头:“说一千道一万的好。木槿不想嫁也是白搭。”
“婚姻是父母之命。哪有她愿或不愿的。你看穆库什。阿玛把她许了两次婚都未成。她怎么就沒抱怨。说到底是木槿太娇气了。想想三姐。她订婚的时候不也作死作活地不肯嫁去哈达。闹得那么大。最后不还是得嫁。三姐那么个暴躁脾气都沒拗得过來。木槿这样的。能让阿玛改主意吗。这世上能让阿玛回心转意的人。除了故世的玛法和嫲嫲[1]。我看也只有那个大屋里住的……”
“你闭嘴。”嘉穆瑚觉罗氏呵斥巴布泰。“你妹妹都这般难过了。你还在这说什么风凉话。”
巴布泰恨恨地将头一甩:“我哪说错了。这事是我们能决定得了的吗。连三姐都违背不了的事。额涅你还是早点劝劝五妹。别拗着性子了。哭有什么用。白白浪费的眼泪……”
穆库什叱道:“九哥。你少说两句吧。”
话刚说完。就听炕上躺着的木槿。哇地一声放声嚎啕大哭。
谷佳珲瞪向巴布泰:“九哥最讨厌了。你自己娶不上媳妇。就会埋汰欺负自己的亲妹妹。”
巴布海不冷不热地在边上讥讽:“九哥可不是娶不上媳妇。九哥是担心养在外头的那个布雅福晋[2]。这要多去个几回。万一肚子里面不小心揣上了。那可就麻烦了……”
“什么。”众人惊呼。
嘉穆瑚觉罗氏一阵眩晕。险些摔倒。穆库什及时扶住了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九哥。巴布海说的可是真的。你……你怎么能这么胡來。”
他们兄弟两个还沒分家。也就沒有职位和收入。每月所花费的银两如果仅靠着公中的几个月钱。根本不够用。她们姐妹三个和额涅。整日偷偷做了针线拿出去卖钱贴补家用。就连巴布海小小年纪也懂得家中生计不易。时不时地去山里打些野味回來打打牙祭。
巴布泰是嘉穆瑚觉罗氏第一个孩子。难免娇纵了些。却沒想到会把他养出这么个公子哥脾性來。自己不事生产。整日与莽古尔泰和德格类这两个阿哥厮混玩耍。莽古尔泰和德格类是什么人。他们两个生來就是嫡子。有衮代掌家。要什么有什么。巴布泰凭什么跟他们比。
这下倒好。旁的都沒学会。纨绔的习性倒学了十成十。还沒成家立业呢。倒先养起野女人來了。
这要是传扬出去。元妻还沒进门。就先养了外室小妾。再加上巴布泰的人品和身份。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看得中他。肯把女儿嫁给他。
“我哪里胡來了。我……我都十六了。”巴布泰涨红了脸。一时也沒顾得上在弟妹跟前言语避讳些。只抱怨道。“老八有病。他不想要女人。难道别人就都得跟他似的。守着当和尚啊。”
“你。你。你……”嘉穆瑚觉罗氏气得说不出话來。
穆库什啐了他一脸。跺脚道:“你哪里像个哥哥的样儿。在弟弟妹妹跟前说这个。也不觉得臊的慌。”
巴布泰讪讪地说:“这有什么。你早晚也要嫁人的。五妹都要嫁了。你的婚事还远么。”
木槿悲鸣一声。掀了被子从炕上滚了下來。头发散着。一双眼又红又肿。活像个厉鬼似的。谷佳珲伸手要扶她。她一把推开。也不穿鞋。跌跌撞撞地要往外头跑。
穆库什大叫:“快拦住她。”
巴布海机灵。一把拦腰抱住了五妹。
木槿大哭:“我去找她。我去给她磕头。我去求她。。她一定有法子让阿玛改主意的……我不要嫁给布占泰。我死也不要嫁给布占泰。”
谷佳珲急道:“五姐。你要去找谁。”声音里已是带着哭腔。“我陪你一起去磕头。”
巴布泰叫道:“别添乱了。你还真要去找布喜娅玛拉啊。八哥在屋门口养了两条大猎狗。你这样疯疯癫癫地过去。沒等你人靠近门廊呢。狗就咬你脖子上了。”
木槿疯狂哭叫:“我死也不嫁。我死也不嫁。”
穆库什扶着嘉穆瑚觉罗氏。眼泪默默流下。劝道:“木槿。你就不要闹了。你是想把额涅逼死么。”
木槿安静了下來。凄惨地呵呵笑了两声。用一种决绝的语气怅然说道:“我宁可死。也不会嫁去乌拉。”说完。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气。她突然挣开巴布海的胳膊。低着头往檩柱上撞去。
巴布泰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檩柱前头。木槿一个猛子撞在他的胸口上。把他撞得后背咣得撞上柱。他一时疼得沒缓过來劲。差点背过气去。
木槿虽然沒受伤。却也撞晕了。人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谷佳珲和巴布海一边一个。撑着她的腋窝。把她从地上架了起來。往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