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可以扼关据险,却不利平原作战,但冉平的重甲步兵所用的刀车都由大车改装,只需卸掉马匹,将车身侧面早已改装好的刀排放下,扣合铁隼,进行连环加固,即可形成坚固的防守阵地。在这阵地外围二十尺,再用翻车掘土,固定车上搭载的拒马和鹿砦,阵势一旦形成,如果敌方骑兵强行冲击,必然会对马匹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冉平很快完成了他的任务,下达了举火的命令。漆黑一团的战场上,突然有千百人同时亮起了火把,烈烈飘扬的帅旗就在阵中飘扬。随后,进击的沉闷鼓声响起。被追逐的步弓手们开始有计划地向阵地撤退,使得这个闪闪发光的堡垒似乎正在人潮中向着敌人缓慢移动。
冉平所带重甲步兵人数并不多,但这战鼓却擂得惊心动魄,声势十足,这小小的阵地在黑夜中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仿佛有十倍的人马正在阵中备战突袭。
那些被追逐的步弓手们浑身浴血,在尸堆中跳跃着,向着生的希望狂奔,他们被羽箭贯穿在地上,被长刀砍进颈项,被挑在骑兵的枪尖之上!越来越多的坦提骑兵们拨转了方向,向着这火光中的阵地发起冲击。
这个明亮的圆圈像是无尽黑夜中的温热的烛光,吸引着所有嗜血的昆虫群集而来。火把越来越多,光亮勾勒出了甲卓航盼望已久的口袋的形状。
第一批冲击的坦提骑兵后,也亮起了火把,离战场大约有十余里的地方,有游动的光亮,宇文拔都是个谨慎的人,粗略估算,他投入战场的兵力也只有三千人上下。甲卓航的心头一松,这说明卫成功的大部,还没有到达花渡战场。即便如此,同观望不前的南渚军队或毫无动静的花渡驻军相比,三军之中,宇文拔都倒是最不惜力,直接把他的王牌部队砸了进来。很好,骑兵的冲击力和机动性都来自精密的阵型组织,现在坦提骑兵的阵型,已经被数万澜青百姓和分散各处的诱饵稀释了。
南方的火龙终于开始蜿蜒,在闪烁的火光中,金色的长旗在夜风中烈烈飘扬,“赤研”,这两个大字刺痛了甲卓航的眼睛。他终于来了。
甲卓航点点头。
伍平连珠扣发,仰天射出了蓄势已久的响箭,伴随着兵士们野兽般的粗暴吼叫,那些尖锐的呼哨似乎要把夜空一划两半。
汗水浸透了衣衫,流入了眼里,刺激得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薄云后,那颗血红的星星似乎闪烁了一下。甲卓航没有时间确认那是不是错觉,他的喉咙里发出了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怪异的嚎叫,整个点钢营都被积郁在心头的愤懑点燃了。
“杀!杀掉他们!踏!破!长!河!”
“保持阵型,发起楔形冲击!”百夫长们的大吼在什长口中不断重复,直到每个士兵都把这句话像符咒一样铭刻在心上,点钢营像一把利刃横向切入了风芒骑兵的后队。
甲卓航的千人队像黑夜中的幽灵突然冲出,坦提骑兵主力正向冉平的阵地缓慢聚集,由于步弓手和百姓的牵引,阵型已散,被这支充满杀气的队伍强行楔入,立刻裂帛般扯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融入了沸腾的热血,马蹄把遭遇到的所有障碍都踏入了尘埃!冲过去!甲卓航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一枚流箭擦着他的头盔飞去,带走了他的盔缨,他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溅满了鲜血,他的点钢枪穿透了一个澜青士兵的胸膛,他的刀离自己的脸只有一寸的距离。
“死!”甲卓航发出了狼嚎一般的叫声,把他挑落马背。
剧烈的马上奔驰让他喘不过气来,到达预定冲击距离,他发现坦提骑兵们就如他预料一般措手不及,看看周围,跟在他身边的两个百人队几乎没有损失。他的钢枪上染满了鲜血,他不知道杀了几个人,又有多少人被裹挟到了马蹄之下,伍平的小队五十人都是李精诚麾下最好的射手,浮火花的骑射和点钢营的兵士都不带火把,除此以外,甲卓航没有向战场投入骑兵,他们只射马上的火把,熄灭一支火把,就又带走了一条敌方骑兵的生命。
甲卓航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他见到赤研星驰的大旗已经接近袋口,按照原定计划,点钢营应该继续向赤研星驰的银梭营发起攻击,但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银梭进入战场太晚,锐气未失,我们不跟他们正面冲撞。伍平,你去射箭牵引,我们回头把坦提骑兵再切割一次!把赤研星驰带入浮火花的射程!”
“是!”伍平领命而去,在甲卓航的点钢从侧面冲击坦提骑兵的时候,浮火花的离火骑射已经分成东西两队南下把口袋的两翼做好。浮火花会理解自己的意图吧?甲卓航心中有些忐忑,临阵改变作战计划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
“全军回马,楔形攻击!头马偏南,五里距离,目标坦提骑兵,我们再穿过去一次!”
点钢营呼啸着折返,与刚才冲击的角度呈之字形,再次冲入了坦提骑兵松散的阵列,对方的骑兵也有着丰富的临战经验,此刻正在收缩,但是夜黑混乱,已经散开的阵营想要再凝聚在一起,谈何容易,何况刚刚点钢的冲击让坦提骑兵死伤惨重,黑漆漆的夜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