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皇城已经慢慢褪下了那温湿的外衣,天气一见渐比一天热起来。
三月枝干吐芽,四月草长莺飞,五月枝繁叶茂,放眼望去,皇城的景观愈加的苍翠碧绿。
相府书房内,风雅磨了乐正堇一个早上,才说动他带自己出门,为了不让他有反悔的余地,她连衣服都没有换,就拉着他出门去了。
“沈嫂,你在看什么?”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沈嫂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而是神色平静地反问道,“那司空先生,你又在看什么?”
“呵呵,想必沈嫂看的与司空看的是一样的。”司空休背着手,悠哉悠哉地回道。
沈嫂神色不明,没有接话,眼神却飘远了。
每次她见到的都是少爷独自一人从这个门走出去,然后再独自一个人走回来,这几年来,尽是如此。而这次,少爷的身边多了她们,她希望她们能陪少爷多走一段,这样少爷便不会再那么孤单。
沈嫂在看一眼已经空落落的大门,利落地转身,也许下午少爷他们回来会饿,她得赶紧去厨房准备。
“司空先生,你要是再待在这里,如果待会又有媒婆上门,那么你恐怕就躲避不及了。”
司空休听到沈嫂临走前留下的话后,想到那些脂粉气浓重的媒婆,脸色一变,直到现在他一闻到香味就胆寒,不由苦着一张脸,哀声叹气地走开了。
街道店面林立,午后的阳光倾洒在或高或低的屋檐瓦砾上,反射出朦胧的光晕,给整条街道都覆上了妙不可言的温和美感。
各式各样的摊子相偎,连绵不断地向两边延伸,站在街头,一眼望去,熙熙攘攘不见尾。
或远或近的吆喝声,穿透半空,或清晰或模糊地传到路上行人的耳中。
酒家,当铺,裁衣坊……数不胜数的店家门口,都站着一个或两个门童,热情洋溢地招揽着生意。
来来往往,脚步轻盈的行人,脸上都洋溢着一份对皇城繁盛安宁的自得其乐。
五月的皇城,一如既往的热闹与祥和。
“爹爹,你觉得咱皇城怎么样?”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响起一清亮的女声,但很快就被淹没在人声鼎沸的叫卖声中。
“陛下治理下的都城,安和太平,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另一道清雅的男声不急不缓地回道,在一声渐比一声高的吆喝声中,竟丝毫没有感到一丁点违和。
“其实这太平盛世最大的功劳都是你们这些臣子,辛苦操劳,秉公执法,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享受安宁,所以你们功不可没。特别是爹爹您,为百姓做的贡献最多,也做得最好。”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话语里不再只有单纯的欣喜,还带着点自豪。
人群涌动,逐渐分开,从里面慢慢走出几道身影,高高低低,正是风雅一行人。
“姐姐,小淮想吃糖葫芦。”
手中握住的小手微微动了动,风雅低下头对上小淮盛满了期冀的水汪汪大眼,再抬头看了眼正好经过的小贩,于是她捏了捏他的鼻子,笑着点点头,“好,姐姐这就带你买去。”
风雅从百紫那里拿了几个铜板,便拉着蹦蹦跳跳的小淮朝身侧的小贩走去。乐正堇抬眉,看着细心挑选的人,目光柔和,这般大的人,依然还是小孩子般的心性,不由失笑。他再转眉看向熙熙攘攘的人流,眸色中淡淡的暖色迎着光线散落开去。
回身的人,正欲抬脚,却被眼前这一美景所迷住。
恣雅态,明眸回美盼,此间少年,风情非浅,倾城花面。
“姐姐,你怎么啦?”小淮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道。
风雅这才回过神来,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美人色,倾城又倾国,姐姐刚才被迷惑了,走吧!”
没想到自家爹爹随意往人群中一站,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下次还是少让爹爹出来,以免被身边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真给生吞了,风雅在心中暗嘱着。
“爹爹,给。”
“大伯,要快点吃,不然就会化掉的。”
乐正堇手里冷不防被塞了一根糖葫芦,他一怔,抬眼却见小淮不住催促他,好似这是人间美味,可是,满大街上哪有男子像一样还拿着小孩子的玩意?他看了眼红彤彤的糖葫芦,再看着身边几个吃得正欢的小孩,无奈一笑。
正当风雅她们人手一支糖葫芦有说有笑往前走时,前面的人群突然传来骚动。
听夏不用自己大人吩咐,便上前拦住一位老者问道,“老伯,前面出什么事了?”
“前头有人不小心踩了一女娃的鞋,被人家揪着不放,哎,人那么多,踩到谁碰到谁这是常有的事吗?”老者摇摇头,颇不赞同地将事情告知给他们。
谢过老者后,风雅与乐正堇对看了一眼,随即带着大家拨开人群往前走,还未走近,便听到一声娇喝。
“不小心?无意的?你可知道你的不小心,你的无意,踩得是什么鞋吗?踩坏了你赔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