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盘一般的月儿挂在空中,洒下这片洁白。深夜微风在身边舞动,轻柔却寒冷。与他走在无人的大街之上,说不出的孤独与悲伤。这是要去面对死亡,再也无法回头。
并肩走在一起,却不说一句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更是不知道不该说什么。好不容易让她答应,又怎么敢毁掉。已经没有时间再劝说了,事情马上要终结。
“呐,你好像从来都没说过你的真名哦。”可是那颗饱受摧残的心,始终无法静下。紫苏知道无法挽回,却不想这样沉默的陪他。
“没有真名。”很想告诉她,毕竟相识一场。可是凌漠连自己都不知道,无法回答:“从小便住在深山当中,只知道仇恨。所以我只是个无名的亡魂而已,不配有名字。”
已经竭尽全力的绕开悲伤,却没想到正好踩到了地雷上。还记得劝说他时那不可置信的表情,紫苏知道他对自己身世并不清楚。可她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甚至连名字都没有。
“这种生活已经有二十年,早就变成了习惯。”能觉察出紫苏的反应,凌漠安慰道。将死之人不应该再索取任何,哪怕是同情和关爱:“倒是你,应该有名字吧?小生是否有幸得知?”
如此轻松的口吻,读不出一点悲伤。只有将一切看开的人才会如此,能在去死的路上坦然。他真的不对性命有半分留恋,认为自己不该存在。丧命对他来说仅是回归,再度遁入轮回。
“紫苏,这就是我的真名。”不管心中有多么悲伤,紫苏依旧笑着回答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励志成为手眼通天的大盗!”带着些许的自豪,带着对未来的祈望。若非死不可的话,为什么不笑着?
“是么?”一脸不信的看着她,因为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敢如此:“若不愿意说就算了,等会我亲自问阎王。”
“真的耶,骗你做什么!”这表情就如淘气的小男孩,因为吃不到糖而使出拙劣的激将。
在凌漠眼中,名字只是个称呼而已。只要其他人愿意,叫自己小猫小狗也无所谓。已经要死了,哪怕紫苏的名字再好也用不到:“那就再相信你一次。”
两人已经从凌漠的住处走出很远,所处之地是比那片区域更加破旧和凌乱的住宅区。就这吧,再走下去说不定会撞见姓江那小子。伸手将包袱取下,从中拽出条珍珠项链。催动灵力,将珍珠颗颗拆下。
用尽全力,将满手的珍珠洒向空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数十颗珍珠在瓦片上滚动弹跳,瞬间便将这稍冷的春夜唤醒。虽没有琵琶的缠绵,却有琵琶无法比拟的婉转!再加上几只狗儿不甘寂的吠鸣,不正是一曲华丽的乐章么?
“好玩好玩,我也要!”哪怕再调皮的姑娘也不会在深夜往别人家屋顶丢石子吧?紫苏小时也没有玩伴,不知道还有这种恶作剧。现在看凌漠如此,她自然觉得新鲜。随即伸手便要来抢那包裹,想亲手试试。
玩?这可真不是!既然是要丢掉,那何不送给需要的人?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是因为住在这里的都是穷人,甚至比自己都不如。他们生活在这世界的最底层,没有能力保护好到手的财宝。只有这么做才能不留破绽,强横的庐山会和霸权的官府都没有能力收回。
“你知道怎么扔么?”为难的看着紫苏,很不放心。看似简单的事情不都如所想的那样,很多都包含深意。“不就是丢给他们嘛,简单!”想也没想就回答道,真当是在玩了?凌漠赶紧将包裹藏在身后,不让她拿到。
“喂,这可是我偷来的!”凌漠的举动立刻让紫苏不满起来,大声埋怨道。这包东西虽只是天照的附带,可也确实是她从庐山会的宝库中取得。
如此理由竟然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喊出,让凌漠真是哭笑不得!这虽不是光天化日,可您也要顾及点名声吧!“若让你丢那就不是在帮助,反而会害了他们。”这是自己为这世界做作的最后一件事了,凌漠不想搞砸。
紫苏气愤愤的看着他,死到临头还这么小气!仅仅是丢出去罢了,这有什么?难道是因为你的修为强,能丢的更远些?明显这是你的借口,不让我玩而已!
“好吧好吧,算我怕你了!”随手从包裹中拿出一锭小银子,递到她的手里:“丢吧!”
怎么能够相信,他竟然这么好说话!那股执拗和偏执去哪了,难道已经良心发现?不,不是!月光中的脸庞满是坏笑,大有看热闹的意思。丢个银子而已,有什么可看的!
“丢就丢,谁怕谁!”也顾不得上还要去拼命了,运起灵力便将银子丢了出去。虽然我的修为不如你,可这么简单的事情上也看不出太大的差距!
“啪!”清脆的碎裂声,在银子消失后便响了起来。连想都不用想到底是谁干的,当事人已经愣在了那里!是被诓了,因为所丢的银子足有一两!用那么大的力气丢那么远,肯定会砸碎瓦片的!
“砸你家瓦片的人叫紫苏,记得跟她要赔偿啊!”要的便是这种效果,凌漠满怀欣喜的大喊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道理早就应该教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