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案几的指力愈发如暴雨骤袭。惊得人心一阵促栗。
“属下不敢。”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
容智一句未完。人便已匍匐在地。
天夜祁眯起的眼底。犀利的眸光流转。他盯着容智看了许久。才幽幽道。“那么。本王问你。探子回报。说人就在鄂城。为何你送给本王的画卷里。却沒有她。你不是说过。所有鄂城的女子。都在画里。那本王问你。人呢。”
“啊。”容智微微一怔。头却不敢抬起。心中疑惑。这个问題。好复杂啊。要怎么回答才能不让王爷怒气愈盛。
“王爷息怒。”容智不愧为军师。几下计较便有了对策。
“说。”
“鄂城虽小。但地处偏远。又背靠山脉。面临淮水。想要藏个人并不是难事。寻个人却如同在茫茫大海中寻一栗。难免有所遗漏。”容智心怀忐忑。额角几滴汗珠。声调却极力保持平稳。生怕因一丝的颤抖而惹來威怒。
只是。当他说完。却久久未得闻回声。于是他大胆地抬起头。瞥向天夜祁。
却只见王爷独自站在案几前。指尖敲打案几的声响降低。如细雨纷飞。最后一锤定音。“本王问你。你送來的画轴有几卷。”
额。
容智一愣。王爷怎么不怒。反问。
“回王爷。共计一百五十卷。”
天夜祁长眉一挑。拳头握起。似乎突然明白过來。他猛地转身。朝墙角走去。
“王爷。”容智一头雾水。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天夜祁将插在瓷瓶里的画卷抱起。疾走到案几旁。长手一挥。在案几上腾出一地。将手中的画卷在案几上尽数展开。
“不是。”
“不是。”
“不是……”
天夜祁将每一卷都看个仔细。眉头越发的紧拧起。
容智站在一旁看的糊涂。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魂不守舍。
当目光触及最后一卷画时。天夜祁的目光却倏地一凛。整个人一震。便僵在了那里。
容智甚至感觉他的身子微微一震。那一刻。容智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王爷的身子的那一震。猛地跳起。他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王爷。以往面对千军万马的阵势。王爷连眉毛都未曾挑过。如今却因为看到了一副画而猛地颤抖。这着实让他震撼。
偷偷地抬起头。瞥了一眼。那一眼。却让容智整个人一震。连带着之前的冷汗都被那一眼震落。
“王爷。这……”容智愕然。
“容智。备马。本王今夜就出发去鄂城。”天夜祁冷森着一张脸。双眼死死地盯住画中人。冷声命令道。
“是。”容智不敢多问。应了声便退下。
落雪纷沓。银霜冷夜。一袭黑袍飞舞。在夜色中划出冷魅一笔。马蹄踏破冰雪。直奔城门而去。
“是祁王爷。快。快开城门。”守夜城的侍卫见到那一袭火红飞扬。猛是一惊。连带着被冻僵的双眼一张。立即飞腾起來。脚下生风般冲到城门口。拉起横木。打开了城门。
那一袭红发卷着白雪。如白驹过隙。飞也似地奔出了城门。踏响一夜的沉静。
*****荀怀酒家******
千荀怀大摇大摆地撩起帘子。径直走进了酒家里。
“小爷。”婉约看到他若无其事地走进酒家。连忙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问道。“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來啊。”
“这里是我的酒家。为什么我不能來。”千荀怀小脑袋往里屋探了探。问道。“那位弹琴的大叔还在。”
“恩。”婉约点头道。“他还是一如既往。倒是那位白发公子不见了。”
“恩。”千荀怀略微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进去看看。”
“小祖宗。你要去找他作甚。”婉约惊讶。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呵呵。婉约姐姐。有时候。自投罗网也是需要勇气与智慧的。”千荀怀咧嘴一笑。随即迈开步子朝里屋的雅室走去。
婉约偏过头。蹙眉。什么叫‘自投罗网也是需要勇气与智慧’。在她看來。这么做无疑是笨蛋的行为。
哎。小爷的脑子装的东西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千荀怀掀起帘子。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独自斟酒的月璃天。
“你來了。进來喝杯酒吧。”月璃天专注手中的酒盅。温醇的声音缓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