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珠本想争口气为儿子报仇,没想到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惹不起张文宗,把这一肚子愤恨都对准了范廷亮。林明珠向毛遂荐告发范廷亮是赤州府的逃犯,毛遂荐把这件事压下来没有声张,毛遂荐心里开始翻腾起来。仅仅通过几个铜牌印信就断定范廷亮等人是锦衣卫的官员,想一想确实是有些草率,但是毛遂荐也不敢听到林明珠空口无凭的举报,就认定范廷亮等人是骗子。
毛遂荐对范廷亮等人产生了怀疑,范廷亮是个心思细密的人,从毛遂荐的言谈举止之中范廷亮也察觉到蛛丝马迹。一天晚上毛遂荐和范廷亮等人吃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毛遂荐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嗨,岁月如梭人生苦短,一眨眼的功夫我这两鬓都斑白了,想着当初中进士入宫见皇上就仿佛是昨天一样,哎,范大人,乾清宫门前的那棵大杨树还在吗?”
毛遂荐想试探一下范廷亮,范廷亮要是锦衣卫的千户,那么他肯定进过宫,知道皇宫里的格局。范廷亮没进过皇宫,皇宫又名紫禁城,是皇帝居住的地方,没有皇帝的准许,老百姓就是远远地望上一眼都是犯罪,更别说到里面看看了。
范廷亮没进过皇宫,但是他在儒学念书的时候,四书五经没读明白,杂七杂八的闲书却看了不少,其中有一些书就描写了皇宫的大致格局,范廷亮都记在了心里。范廷亮看了看毛遂荐,说:“毛大人,你记错了吧,乾清宫附近是没有树的。”
毛遂荐愣了一下拍了拍脑袋,“哎呀,你瞧瞧我这脑子,对对对,乾清宫没有树,我记着我当初进宫殿试,承天门上挂着的牌匾气势恢宏的,印象很深。”
范廷亮说:“毛大人,你进宫殿试按礼仪走的应该是午门、德阳门、顺天门,怎么会走承天门呢?”
毛遂荐又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哎呀,老糊涂了,老糊涂了,事隔十几年我竟然全都搞错了。”
范廷亮暗含愤怒看着毛遂荐,心想老玩意儿跟我耍小心眼儿,幸亏四爷我博览群书。毛遂荐低头喝了一口酒,觉得知道皇宫的格局也不能完全说明范廷亮就是锦衣卫的千户,万一这小子家里有人进宫当太监、宫女的,把皇宫里的格局和这小子讲了一遍,也未尝不可。
毛遂荐觉得要想证明范廷亮等人是锦衣卫,必须办几件实事,老子供你们白吃白喝这么久了,于情于理你们也该有所表示。毛遂荐说:“范大人,贱内(对媳妇儿的谦称)是东部人,在这西部安乐城水土不服,身体一直不好,我想范大人可不可以想想办法,把我调到东部去。”
西部义军蜂起兵荒马乱,毛遂荐害怕哪天出了事情丢了乌纱帽和性命,东部相对来说就要安稳一些。范廷亮皱了皱眉头,说:“毛大人,既然当官是为朝廷尽忠为百姓谋福,那么就不必分什么东部西部,贵夫人身体不适可以寻医问药,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妇人牵住脚步,你放心毛大人,你殚精竭虑为皇上守一方平安,皇上都清楚,不会亏待你的,你再耐心等上一段时间。”
范廷亮说了这么几句含糊不清的话,毛遂荐心里很不高兴,心想你们连个官职都给我调动不了,还扯什么王八蛋,就算是真的锦衣卫,也是一些没能耐的小鱼小虾,费尽心机地讨好你们不值得。
毛遂荐刚想慢待范廷亮等人,京城传来了圣旨,擢升毛遂荐为洪明省布政使,兼任安乐府知府。捧着圣旨毛遂荐目瞪口呆,看来这锦衣卫真是手眼通天,他们早就想给我回报了,要不然怎么能说出那些话呢。毛遂荐越琢磨越觉得,他这个布政使是范廷亮等人上报朝廷给他要来的,他对范廷亮等人简直就是感恩不尽。
范廷亮他们三人是三个反抗朝廷的逃犯,哪有本事给毛遂荐要官,这一切都是巧合,阴差阳错成全了范廷亮也成全了毛遂荐。这件事还要从洪明省的政治斗争说起,洪明省的巡抚是梅喜寒,布政使是严震,梅喜寒和严震一直不和,二人勾心斗角搅得洪明省的官场是乌烟瘴气。
梅喜寒虚伪阴险,严震则是狂妄傲慢,表面上看去梅喜寒像是一位好官清官,其实他与严震是一丘之貉,只不过是因为性格的原因给人的感觉不同而已。
严震喜欢骑马,就派人花大价钱从西域买了一匹汗血宝马,每天他就骑着马在安乐城里横冲直撞。大街上是行人往来商贾买卖的地方,严震不管不顾,骑着汗血宝马如入无人之境,有一些百姓躲闪不及被他的马冲撞而死,只能认命。行凶者是布政使,谁要敢较真儿严震就敢让他家再死上几口子。
有一个御史名叫包自勉,他看不惯严震的胡作非为,舍出性命写了一份奏折弹劾严震。结果奏折发出去不久就石沉大海,包自勉则被严震网罗了一些罪名投入监狱,终日遭受酷刑的折磨。
严震的势力已经达到盖洪明省半边天的地步了,另外半边天被梅喜寒罩着。严震虽然行凶作恶,但是他还假装虔诚礼佛,在家里供奉着一尊从天竺迎请而来的金佛。过年的时候,严震要沐浴更衣,点上三支高香,给佛祖敬上。
这年过年严震在佛像前捧着三支高香,向佛像拜了三拜,抬起头正准备把香插到香炉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