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举攻下契丹。正如狼王所言。这回沒有退路。只有义无反顾地向前冲杀。所幸金狼铁骑并非浪得虚名。这些金狼将领上了战场。个个如猛虎出笼。震天啸地。无人能挡。耶律摩会只得节节败退。
颇黎心系狼王和胡小蛮的安危。就在狼王泅水直闯长安的那天。他也立刻派出思摩。下了军令。令思摩无论如何都要突围出去。回到夏都搬救兵。
夏都自有二汗甸密坐镇。思摩历经千辛万苦。浴血奋战。终于突围。三番两次击退追兵。直杀回夏都去。甸密闻听之后。立刻召來努尸尼等大臣。商议之后。下令从突厥各地各部落调兵遣将。又集结了四十万兵力。
甸密打算兵分两路。一路由思摩领着二十万突厥士兵直奔潢水。帮助颇黎打退西魏二十万援兵。另一路也是二十万。却由甸密亲自率领。直奔长安。径自找宇文泰要人。救援阿史那和胡小蛮。
至于夏都。甸密将铁扎木调了回來。领三十万军坐镇夏都。
如此计定安排之后。也是一晃一个半月过去了。援兵才得以出发。援兵出发当日。下了初冬第一场薄雪。薄雪如冰花簌簌地扑在甸密的青袍白裘上。他的眼底有点迷离。迷乱的雪花。迷乱的思絮。
甸密出发之前。努矢尼曾经力谏过。让他留在夏都。反派铁木扎出去攻打长安。救援可汗。努矢尼的安排和担忧并沒有错。身为二汗。实在不宜亲自上战场冒险。何况如今。大汗身陷长安。生死未卜。倘若大汗有事。二汗就绝对不能再出事。否则。整个突厥将何去何从。
努矢尼站在社稷江山的角度來看待事情。原也沒错。甸密何尝不明白。只是。打从阿伊跟着胡小蛮一起失踪后。甸密的心就失去了平静。
甸密的情愫也同眼前这帘风雪一样迷乱……
甸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几个月來。他还是时常想起茹茹公主。每次回想。都还是会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想起初识茹茹公主时。他惊艳于茹茹公主的倾城绝色;他想起在数次接送茹茹公主的旅途中。茹茹公主为他缝补被荆棘割破的蓝袍的画面;他想起当他沮丧于技不如兄长时。茹茹公主对他的鼓励与安慰……
那时侯的茹茹公主是那么善解人意。令人如沐春风。甸密因而爱上她。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后來。她又亲手将伪善的面具撕扯下來。连带着扯掉了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她变得那么极端。那么偏激。那么残忍。甸密每次一想到就是撕心裂肺。
甸密和阿史那都有一样的感觉。茹茹公主真像一场海市蜃楼。美则美矣。却是一场虚幻。
几个月过去了。甸密渐渐不明白自己对茹茹公主的感觉。究竟还爱不爱。但是。一直陪伴在身边安慰他、照顾他的阿伊。却一点一滴走入了他的心底。
他原本也并不知道。这个他一见到就厌烦的突厥少女。对他有多么重要。一直以來。她的含情脉脉。她的默默关怀。对他來说。都是一种无言的压力与负担。可是。当她取出那个被刺破的荷包给他看。当她当着他的面。一针一线将它重新修补好。郑重其事。含羞带怯地送给他时。他的心里多少泛起了些异样的涟漪。
然而。他还是沒有说什么。她还是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然后不久前的某天。胡小蛮失踪了。怜儿失踪了。连阿伊也失踪了。甸密顿时感觉心脏被人挖去了一大块。需要快快派人将阿伊找回。才能填补得回來。可是。沒找着。找遍了整个摩娑川。都发现不到影踪。
这时侯。他才发现。在寻寻觅觅的路途中。他更在意的并不是昭仪可敦。也不是元帅夫人。而是小副将阿伊。他突然渴望再次见到那双扑闪扑闪如同洋娃娃一样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这种发现与认识顿时令甸密感到慌张。
于是。他迷离了。他迷乱了。他失去理智非得亲至长安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