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莲怔住，目光死死的盯着医生。
医生觉得不自在，将手中的听筒放下，看着坐在慕莲怀中左右摇摆的陆天。
“昨天晚上，给陆天看完病出来，你指着厕所的方向对我说，那里有个小孩儿。我就顺着你指的方向看了看，结果什么都没有。我当时还劝你，不要胡思乱想，早点休息，必要的时候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我知道，很多人对看心理医生都存在着一定的排斥，但作为医生，我还得告诉你，千万不能讳疾忌医。”
慕莲怔住，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变得混乱了。
医生叹了口气，开了些治疗神经衰弱的药物给慕莲。握着那只小小的白色药瓶，慕莲忽然松了口气。她想，如果真是自己因为悲伤过度出现幻觉就好了。出现了幻觉，那就说明陆尧还是活着的。
从村卫生所里走出来，慕莲顿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了。阳光格外的明媚，草坪格外的绿，大马路上不断有行人经过，没有穿着黑衣黑裤白鞋的女人，没有奇怪的怪物一样的大头婴儿，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进了家门，陆天蹭着下地，跑着说要去找姥姥。
表妹饶锦嫚打电话过来，说给她买了车票，让她带着孩子出来散散心。慕莲没有多想就应允了。给母亲说时，母亲的脸色有些阴郁，因为饶锦嫚让她去的那个地方是开封。
“妈，还是你教我的，做人都得往前看，如果躲避不了就勇敢一些挺起自己的胸膛去面对。”
母亲阴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她将陆天抱过去，说：“既然是锦嫚让你去的，那你就去玩两天散散心。天天就别带着了，你自己好好的去玩一玩，把该放下的都放下，该扔的都扔掉。我希望从开封回来的慕莲还是过去那个让我放心的，骄傲的女儿。”
慕莲眼眶一湿，慢慢的走近母亲，轻轻的抱了抱她。
身后，房间内，父亲掀着帘子的手放了下来。慕莲知道，这些日子，她让年迈的父母跟着操了不少心。
拿到那张开往开封的车票，慕莲的神思有些恍惚，拉着箱子从购票厅出来，她听到了一个脚步声。吧嗒，吧嗒，那是高跟鞋落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回头，身后还有不少正在排队买票的人，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孩子。
将车票塞到口袋里，回头。抬脚，身后的那个脚步声跟着响起。然后，她抬脚，身后无声，她落下，那个脚步声也落下，发出“哒”的一声响。声响一致，但，分明是两个人合并的脚步声。
慕莲犹豫了下，又慢慢的回过身，朝候车厅里看了眼。
除了那些排队买票的人，只有几个孩子在人群中穿梭者，玩闹着。慕莲松了口气，笑自己神经质，抬脚继续向前走。吧嗒，吧嗒，依旧是两个人的声音。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紧跟着一抹红色的影子从侧面跳了出来。
“嗨!慕莲!”
慕莲怔住，那人取下脸上的墨镜，给了她一个十分热烈的拥抱：“瞧你那是啥眼神，啥表情啊。怎么老同学一场，才毕业几年就不认识了?难道——”优雅的转了圈，“我又变漂亮了?”
慕莲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购票大厅碰上王巧，自己的高中同学，当年女性宿舍的宿舍长，也是被她们全体女生亲切的称为老大的人。
她瘦了，脸也不像过去那么的圆，皮肤也比上学时候白了很多。穿了一身黑黄拼接的秋季连衣裙，外面披着一条红色针织披肩。慕莲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抬手冲她打了个招呼。
“嗨!”
“嗨什么，傻了呀?”王巧一下子将她的手打掉，接着亲热的抱住她的胳膊，在她耳朵边叽里呱啦的说着：“听说你跟陆尧离婚了。那个混蛋王八蛋的，你都不知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立马打电话过去骂他。听说他现在找的那个也不怎么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真不知道那个王八蛋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算了，你也别难过，上学那会儿我就瞧出来着家伙不靠谱，等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好的。怎么着也得比姓陆的那个王八蛋强，不是高富帅吧，至少也得是高富或者富帅吧。”
慕莲心里一阵发苦，脸上却仍带着笑意，“老大，怎么多年不见，你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害。”
王巧呵呵的笑着，用手捂住了嘴：“没办法，习惯了。昨天我老爹还骂我来着，说我典型的，姑娘的模样，汉子的心。”
慕莲不想就陆尧的事情再做纠缠，于是将话题扯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