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胤杰是被黑暗中震耳欲聋的唢呐声吵醒的。诸葛青儿不知何时已经來到了他的床前。用力地摇着他的肩膀。“少将军。快醒醒。快醒醒。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人半夜吹唢呐。”
陈胤杰有气无力地坐起來。掀开毛毯。唢呐声响彻夜空。他听见帐篷外军士们的叫喊、枪矛的撞击、马儿的嘶鸣。好在沒有打斗和喊杀声。
陈胤杰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我爹想出來的主意。说是能迷惑敌人。这是在吹集结号呢。怎么会这个时候吹集结号啊。斥候不是说。江哲离着我们至少还有一天的路程吗。”
“你是山南军的少主。又是领兵的将军。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诸葛青儿沒好气的说道。
“哎。”陈胤杰长叹了一口气。呻吟着下了床。摸索着走到帐外。大声的交换着自己的侍卫。他是指望不上诸葛青儿给他穿衣服的。
夜幕中飘來了苍白的迷雾。宛如河面上悠长的白手指。整个军营都仿佛是炸开了锅。人和马在黎明前的寒气里跌跌撞撞。错综复杂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之间。根本就沒人去理会陈胤杰……
一员副将从雾中跑了过來。已然全副武装。骑在马上。
“发生什么事了。”陈胤杰懒洋洋地问道。
“唐军已经到了我们西面不足十里的地方了。主公下令全军集合备战。”那名副将急急地回答道。
“我-靠。他们是长了翅膀还是怎么的。不是说离着我们至少还有一天的距离吗。”陈胤杰气急败坏地说道。“我那该死的侍卫跑哪儿去了。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來帮我穿盔甲。”
“听说是江哲早就率领唐军主力过了江。一直在秘密行军。而那些被我军斥候发现的。是他的故意布的疑军。”那名副将诉说着自己所知道的信息。
“我就知道。江哲既然能够半年不到便把徐子厚给灭了。打仗肯定有一手。他能让我们把他的底细摸个一清二楚。”陈胤杰边骂骂咧咧的说着。便回到了帐篷内。冲诸葛青儿说道。“赶紧帮我找衣服和盔甲吧。你那仇人马上就要杀过來了。”
诸葛青儿虽然不是很乐意。但还是勉为其难的协助陈胤杰披挂起來……
望着正低头为他束紧腰带的诸葛青儿。陈胤杰突然抓住她的手说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掉眼泪吗。”爱情是伟大的。他可以让陈胤杰这样的花花公子变成贾宝玉。
诸葛青儿却并不买他的账。她毫不客气地抽出手。冷冷地说道:“你人都死了。还在乎这个干吗。再说了。我哭不哭的。你又怎么会知道。”
“只要你为我流泪。我就一定会知道。”陈胤杰深情的说道。
“好吧。如果你为我而死。我也会为你流泪的。”诸葛青儿玩了个文字游戏。
“谢谢你。”陈胤杰的眼中流露着真情。他自己低头扣上腰带。挂好佩剑。沉甸甸的。这时他的侍卫牵來他的坐骑。那是一头结实的棕色大马。身上的护甲和他一样厚实。
陈胤杰本身便不算是太过强壮。现在身上又批了重铠。他得别人帮忙才上得了马。只觉自己如有千石重。
诸葛青儿退开一步。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笑道:“看起來挺威武的。”
“威武。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清楚的狠。这身铠甲穿在任何一个将军身上。也会比我看起來威武。”陈胤杰酸酸地说。“不过。还是谢谢你。我会尽力在战场上表现的威武一点儿的。”他在马上向诸葛青儿点头致意。然后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朝阳自地平线升起。一道道淡红的光芒从东方射出。西边的天空仍是一片深紫。缀着几颗星星。陈胤杰不知道这是否会是他今生所见最后一次日出……也不知思索这类事情是否就是怯懦的表现。他这个时候。竟然不自觉地去想。江哲在出战前是否也想过死亡。
黎明的晨光中。山南军有如一朵缓缓绽开的钢铁玫瑰。尖刺闪闪发光。。山南军的战力一直受人诟病。可是这装备却从來也不差。
中军由陈光曦亲自指挥。竖着高高的蓝底白字的“陈”字帅旗。弓箭手排成三列。分立道路东西。正在紧张的调试这弓弦。箭枝在腰间晃动。
在弓箭手中间是手持长枪的步兵方阵。枪兵方阵后面则是刀兵方阵。在各方阵中央的是由骑兵紧紧护持的陈光曦。
除却保护陈光曦的骑兵。山南军剩下的骑兵还有大约一万人。这只骑兵部队由陈家唯一会打仗的陈胤惕指挥。他也是陈光曦的儿子。因为是庶出。所以一直不大受父亲疼爱。但是如此一來。恰恰是培养了陈胤惕独立自主的性格。这小伙子自小便勤学苦练。现如今是刀马纯熟。如此一來。陈光曦也不可能不再用他了。
陈胤杰朝父亲的方向望了过去。发现在初升的阳光下。陈光曦是一片辉煌耀眼。他的战甲。比陈胤杰的包裹的还要严实。出了面目。浑身上下几乎都被精钢所覆盖。而且这身盔甲还镀满了黄金。他的大披风由难以计数的金缕丝线织成。重到即使是策马奔腾都几乎漂不起來的地步。陈光曦骑在马上。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