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的地主们虽然知道此时此刻江哲叫他们出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但是一来皇上所唤,谁敢不听?二来,他们也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哲不可能做出太过分的举动来。所以江哲的话音刚落,一位接一位的地主们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这些地主们绝大多数都和江哲想象中的差不多,一个个大腹便便,圆脸肥腮,身上也多是穿着团花员外服。但是其中一名枯瘦老者却显得非常另类,只见他生就一副老实憨厚的相貌,穿一身灰色的棉布直掇,嘴唇紧紧地抿着,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好象是个人都欠他钱的模样。
江哲虽然知道人不可貌相,但是这干巴巴的老头实在是和地主有点儿联系不起来,所以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冲他招了招手,说道:“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
那老头躬了躬身子,开口说道:“草民刘阿福见过皇上。”
“你也是此间地主?”江哲的口气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疑惑。
刘阿福又是一躬身,说道:“草民家中确实略有几亩薄田!”
江哲听说只有几亩,便以为这老者只是普通有地农户,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才出来见驾,便又随口问道:“你家中有几亩地啊?”
刘阿福略感不好意思的说道:“具体几亩,草民也不是十分清楚,总有个十几万亩吧!”
“多,多少?”江哲眼睛瞪了起来。
那牵牛的老汉见江哲吃惊,也在旁说道:“皇上,刘老爷正是老汉的东家,他是咱这儿第一号富户,他家的地到底有多少亩,别说是数不过来,就是看也看不到尽头啊。”
江哲使劲的揉了揉下巴,才没人看出来自己是何等的吃惊,好嘛,这叫刘阿福的老家伙,居然这么厉害。平复了一下心情,江哲继续问道:“刘阿福,你家的佃户交多少的租子啊?”
刘阿福笑着回答道:“皇上,咱们应天府的租子都是一样的,没有谁会随意加租的。租子太高了,佃户也不会答应的。”
江哲微皱着眉头说道:“那这不高的租子又是多少啊?”
“五五交租!”刘阿福微笑着说道。
听了刘阿福的话,江哲肚子里的悲愤又增加了几分。好嘛,佃农需将一半的收获量缴纳给地主,这负担也太重了吧?别说是收成不好的年份,恐怕就是丰收之年,这些佃农的肚子也未必能够顿顿填饱吧?
毋庸置疑,这土地改-革是必须进行了,但是江哲知道自己现在是要改-革,而不是要破而后立,如果政策太过激进,非常容易引起地主阶级的激烈反抗,只能“和平渐进”的方式。
想到此,江哲冲刘阿福轻轻一笑说道:“刘员外,想来这应天府最大的地主便是你了吧?刚才这位老人家说了,今年的收成不好,你看看是不是可以适当的减免一下地租啊?”
其实不光是刘阿福,所有的地主在听到江哲叫他们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是皇上亲自给佃农求情,这个人情你敢不卖啊?你不给皇帝面子,皇帝也不可能给你脸子。
所有江哲话音刚落,刘阿福便立刻笑着说道:“皇上就是不说,草民等也正打算着减租呢。只是这租子如何减法还没想好而已!”
江哲见缝插针的说道:“朕倒是有个想法,你们听听好不好?”
“皇上的法子自然是好的。”刘阿福虽然知道江哲的法子肯定对自己不利,但是还是违心的颂圣道。
江哲轻轻一笑说道:“朕也只是随便一想,未必就好,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皇上请说!”刘阿福讪笑着说道。
江哲略一沉吟,说道:“依朕看,这五五收租既然是成例,还是不改的好。”
那些个佃户本来都在等着江哲能够为自己争取利益,没想到听到的第一句居然就是收租比例不变,高涨的热情顿时被无情的浇灭了。而那些地主们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江哲根本不去管众人的神情变化,继续不动声色的说道:“朕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也知道,为了让庄稼长的更好一些,肯定要浇水、浇肥还要除草。这水、肥料等物,是地主提供还是佃户自备啊?”
刘阿福一怔,心说我家里十几二十万亩地,肥料都由我提供的话,到哪儿去弄去?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这些向来都是佃户自行解决的。”
江哲自然是知道答案肯定是这个,但是仍是装作刚刚了解的模样,点着头说道:“既然肥料等物是佃户自备,朕觉得应将这块费用从地租之中予以扣除才是。”
刘阿福等地主虽然不是很乐意,但是江哲说的冠冕堂皇,有理有据,即便抛开他的皇帝身份不谈,他的话也是很难反驳的,所以稍楞了一下,众人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是应该扣除出来。”
江哲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回身冲李叔正说道:“季端啊,你过来,拟旨。”
李叔正忙答应一声,走上前来,早有太监将文房四宝摆在了旁边的桌案之上,李叔正提笔在手,等候江哲示下。
江哲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