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的大山石边上,夜寒露重,这个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新风居”内,罗心与孙锦云也是睡不着。外面“虎视眈眈”着三个男人,任何女人都不敢稍加大意。不知过去多久,像是好长好长的时间,一片艳阳穿檐直下,透过薄薄的桑纸窗格,落在屋内,像是洒了一地的银子般的明亮。罗心翻身坐起,孙锦云动作更快,“唰”一下蹦落床沿,两人漱洗打点晨妆,推门而出,眼前哪里有霍在彬、霍在文及慕容南的影子?
不远处的山石边,只遗一床棉被,而人已杳。
直觉里,这事透着邪门。孙锦云因着好奇四处寻找,均不见那三个“扫把星”的踪影。她松了一口气。罗心却在同时惊声呼叫起来。
原来孙锦云正在找寻慕容南一伙,罗心信步走到“朴风庐”门口——也许不只是“信步”,反正心里想着,就走过来了。她忽然发觉了情况的端倪:只见门虚掩着,里面毫无声息。一种不祥的预感蓦地涌上心头,她走上前,叩叩门——这只是虚应礼仪,其实她的身子已着急地在叩门声中滑进门缝里,这一瞧,由不得惊呼出声。
孙锦云闻声过来,一瞧,也是惊呆了!只见厅里陈设出奇的零乱,桌倒椅翻杯碎,一个用来摆饰的古董花瓶,此时一块块瘫裂在地上,好一幕劫后余景!罗心赶忙跑去卧房,卧房箱翻柜倒更见零乱。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心在一霎时收紧,她的脸也紧成一团。
孙锦云毕竟闯过江湖,这一刻才显出沉着,她细细在卧房看了看,说:“姐姐,萧公子他们是先已走了,然后才有人进屋搜查的。你看这箱中衣物,多半也被人取了去,若是外人,岂会要这衣物?刚才我已到厨房里去看过了,锅盘碗碟也是少了若干,这必定也是小天他们带走的了,只是他们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别处?后来的一干人又是谁呢?”
罗心平素做事比孙锦云还细心,今天不知怎的,眼不见萧公子,心里乱糟糟的,好生难受。而昨日萧公子还没有好脸色给她呢!现在她颦眉蹙额,喃喃道:“萧公子一个病人能到哪里去?别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好!”
姐妹俩怔然相对,时间过的快,一转眼已近黄昏。两人随便做点吃的,竟觉时间仿佛停顿似的慢,好不容易等了两天,别说萧公子和小天始终未回,就是慕容南一伙儿也消失了无踪影。
无奈之下,孙锦云劝姐姐回转孙府。孙夫人眼见女儿回来,一时大喜,脸上同时参杂着一丝隐隐的苦痛。孙锦云纳闷着问道:“娘,您有什么心事了?”孙夫人叹口气,泪眼婆娑地说道:“今天是你弟弟的生日,你竟是忘了!娘别的不求,只希望你弟弟尚在人间,唉,有生之年若能相见那就谢天谢地了。”
这事得逆推到七年前。一伙江湖人士忽然对孙运德县官的来历大起兴趣,三番五次地骚扰夜探孙府,使得孙家如坐针毡。后来亏得孙夫人的父亲、朝廷兵部尚书赖天厚出面担保,这事才得以平息下来。只是因着这事,孙家三岁的少爷被贼人掳去,后来据说已被高人救了去,至今下落不明。便是如今,江湖上也只知孙县官是朝廷兵部尚书的女婿,是京城礼部侍郎孙照的独生子。
这“独生子”三字来得太突然。谁都知道孙照为官清廉膝下无子,怎么会突然冒出一条香火?官场上不信,江湖上居然也对此事大感兴趣,孙照铁铮铮说定,运德是自己幼年失散的儿子,如今事隔十八年,儿子长大,焉有不认之理?
后来孙侍郎夫妇病逝,孙运德进京赶考,喜得进士,又得兵部尚书赖天厚垂爱,收为女婿,在济南任个地方父母官,日子倒也安稳。想不到七年前,还有人翻起“旧案”,硬生生把个孙家三岁的少爷弄离家园!
这时孙锦云听母亲说起,脑海里忽然浮现起小天的娃娃脸大眼睛冲天小辫,想到自己初见小天时心里涌出的那股子异样感觉,竟自稍稍怔愣了。孙夫人道:“云儿,你怎么发起呆儿了?可曾听娘说话!”
“呃,娘,我在听着。”孙锦云摇摇头,努力地撇开脑海中小天的俏皮影像。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正好让自己撞见亲弟弟?更何况两人还时常怄气呢!
“咳,你弟弟……想来也有十岁了!不知他过的可好?今天正是他的生日——十一月二十五,娘永远记得这个日子,当时他离家呀,才三岁!一忽儿就是七年,时间太快了,又似太慢了!”
罗心不明所以,安慰说:“伯母,您的心情我们理解,只盼吉人自有天相,总是会有相见之日的。云妹她也是懂事得很,您可稍稍宽慰心怀罢,日后我会为您留意一下,说不定弟弟就在山东境内呢。”由于先入为主——她已有两个养了她十七年的干爹干娘,所以只得称呼孙夫人为“伯母”了。
“唉,云儿这丫头倔得很,哪有你乖巧懂事?”孙夫人一边用手巾揩着眼泪,一边握着罗心的小手,道:“只求她有你一半的懂事就好了!”
孙锦云在旁嘟嘴鼓腮,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晚饭很丰盛,一家子围坐吃饭。孙运德话少,严肃的时候远比微笑的时候多。孙锦云偷偷告诉罗心,说这是“官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