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一年过去大半,日子就在周而复始中转过时间的轮盘,到了腊月里,宫里又开始忙活着要过年了,皇太后自九月里受了风寒,就一直病着,无论太医怎么想法调治,总不见好,反而有病情恶化的趋势,
玉穗儿常去宁寿宫请安,见太后气色一天坏过一天,私下里也不免和洛灵提到这事,太后这一病,康熙也寝食难安,不但每天亲自去问安,还下令皇子皇女们也必得日日进宫探望太后,
这一日,玉穗儿从宁寿宫回來,刚走进兰藻斋就闻到一阵清新的香气,“呦,这水仙花开得真好,是谁送來的,”她走进暖阁,看见桌子上摆了两盆水仙,问了一句,馥儿正坐着剥栗子吃,见玉穗儿进來,忙站起來道:“是十四爷送來的,他见您不在,花儿送來就走了,”
玉穗儿笑了笑,回头向素绮道:“待会儿端一盆到你们房里,我这里有一盆就够了,味儿大了怪熏人的,水仙就是要淡淡的香气才好,”素绮应了一声,馥儿拍了拍手,笑道:“公主,还有呢,您过來看,”她上前拉着玉穗儿的胳膊,带她到西暖阁,
西暖阁是玉穗儿平时看书抚琴的书房,布置的很清雅,玉穗儿一进屋,就看到书案上的琉璃花瓶里插着五颜六色的一大束梅花,朵朵怒放,幽香扑鼻,玉穗儿哈哈一笑,“这也是十四爷送的,我看不像,他哪会大冷天的跑去折梅啊,这五颜六色的一大把,倒像是老十七的作风,哈哈哈哈,”
馥儿脸上一红,“还真给您说着了,十七爷说他去给太后请安,看到宁寿宫的花园开了一园子的好梅花,想着您喜欢梅花,就折了几枝來给您送來,”玉穗儿瞧她脸上有淡淡红晕,打趣道:“我看他是送來给你的吧,老十七这小子跟喝了蜜似的嘴甜,几句话就能哄的大家都高兴,得,这么一大把,给我留几枝就行,余下的你喜欢哪枝都拿走,”
“不不,这是十七爷送给公主的,奴婢可不敢要,”馥儿笑着推辞,素绮向玉穗儿道:“十七爷送给馥儿的,想必早送到她房里了,”玉穗儿这才恍然,笑着点头,端详着那一瓶梅花,忍不住赞道:“这花儿开的确实好,味道也素淡,暗香浮动月黄昏,梅下抚琴喝酒,倒真是人生一桩美事,”
“人生里的美事儿多了,公主可有雅兴随我出宫去溜溜,”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暖阁外传來,玉穗儿一听就听出是碧萝的声音,欣喜万分,忙迎出去,“小嫂子,你今儿怎么得空來啦,”碧萝嘻嘻一笑,“公主,您就叫我碧萝得了,我还自在些,”玉穗儿挽着她胳膊进暖阁,命馥儿去倒茶,向碧萝笑道:“如今你是我九哥的侧福晋,名正言顺是我小嫂子,我可不得叫你一声嫂子,”
碧萝坐在炕上,道:“我跟我们爷进宫來给太后请安,想着好些日子沒见到你们,跟他说了一声,过來看看你们,”玉穗儿笑着向素绮看了一眼,道:“看,又是一个请了安顺道來的,我沾了皇祖母的光,”素绮道:“可不是,近日宫里人來人往,不知有多热闹,”玉穗儿见碧萝比未出嫁前胖了些,笑道:“九哥对你好吧,瞧你吃的多富态,”碧萝笑道:“刚出了月子,人还沒瘦下去,”
玉穗儿抓起一把瓜子给她,两人扯了些家常闲话,碧萝道:“九爷跟我说,皇上要给灵儿指婚,是不是真的,”玉穗儿点点头,碧萝纳罕道:“灵儿不是跟八爷……”玉穗儿道:“皇阿玛还沒松口呢,”碧萝微叹一声,“可也真是好事多磨,这一晃都十多年过去了,她的婚事也不能再耽搁,”“是啊,”玉穗儿想到洛灵和胤禩,也不禁跟着叹了一声,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你刚才说,要找我出宫是不是,”碧萝这才拍了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一打岔竟忘了这茬儿,我们爷和俄罗斯国的洋和尚有來往,经常去他们庙里烧香,我跟着去过一次,还见过外国女人,可真是有趣极了,都穿着吊钟一样的大裙子,如今他们的洋节快到了,庙里每日都有念经的,热闹的很,我想着你老待在宫里怪无聊的,跟我出去散散心可好,”
玉穗儿听她的话,笑喷了好几次,喝了口茶,才好不容易压下去,见碧萝不解的望着她,忙道:“我小时候听宫里的传教士南怀仁说过,他们的和尚叫传教士,传教士待的地儿也不叫庙,叫教堂,教堂里常有信徒去做礼拜,过节时那些也不叫念经,叫唱诗,”
碧萝嘻嘻一笑,“我是搞不懂这些,我们爷还常在家里宴请那些和尚,呃,传教士……叽里咕噜说鸟语呢,”说罢,她捂着嘴又是一乐,玉穗儿点头,“我听九哥说过,好像是俄罗斯话,就跟咱们这里说官话一样,他们国家也有官话,”碧萝道:“我听说,他们供的佛也很灵验,如今太后病着,咱们不如去拜拜他们的佛,为太后祈福,”
玉穗儿想了想,觉得是个好主意,“太皇太后当年也是信奉天主的,常戴着他们的十字架,你什么时候去,我到皇阿玛那里回一声,才能出宫去,”碧萝道:“冬至过后,就是他们的洋节,我们爷说,那时最热闹了,赶得上咱们的春节,不如那时我进宫來带你,”玉穗儿说了声好,忽又道:“你让九哥把八哥也叫上,”碧萝会意,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