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五十二的除夕因着一个娃娃的降生而充满了喜气,
夕阳将落下山头,腾龙宫遣了人來告知龙帝宣了帝都最有名的戏班子进宫唱戏,年宴地点也改在了畅音阁,
“小世子好福气,”葵叶听罢,难掩惊讶之色,“圣上从未有这等阵仗的庆祝,那孩子今后必是大富大贵了,”
悬月淡淡一笑,不置一词,又见在旁候着的荷衣欲言又止,便道:“荷衣可是有话要说,但说无妨,”
荷衣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道:“小世子既是世子,出生即是富贵之人,何來今后一说,只是尚在襁褓中便得到如此圣恩,也未尝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喜事,”
说罢,又小心抬了眼,见那两人面色奇怪,赶紧跪下身道:“奴婢该死,奴婢多嘴,”
“不,”葵叶摆了摆手,上前扶她起身,道:“荷衣所言甚是,是我目光太过短浅,思虑不周了,公主,你说是不,”
悬月微微颔首,道,“确实,葵叶,看赏,”
荷衣忙跪地叩头道:“奴婢不要赏赐,只请公主将奴婢留在身边伺候公主,奴婢就已经很满足了,”
葵叶一怔,但看悬月浅色眼眸却是深远的很,久久不开口,让那还跪在地上的孩子直哆嗦,便道:“快些起來罢,允了你就是,”
荷衣闻言,感激涕零,忙起了身道谢,
悬月忽道:“这留也不是永远,女大当嫁,迟早一日是要婚配的,就像葵叶,我也是留不住,”
一番话逗得葵叶羞红了脸,荷衣轻轻地笑,
掌灯时分,悬月梳妆妥当,只领了葵叶便往畅音阁去,
到了畅音阁,才发觉葵叶适才那番感叹确有几分道理,
龙帝坐在席上主位,入了门,便可清楚地瞧见他一身月牙色金锈龙袍,逗弄着怀中小小娇儿笑开了眼,
有一瞬,悬月以为自己瞧见的不是龙帝,
龙帝何曾如此温柔,如此慈爱,
身为一国之君,他高高在上,他与他的孩子不是父子,只是君臣,
再看席上几位兄长,面色皆有些难看,就连身为龙帝怀中稚儿的父亲的尉辰,也难掩面上僵硬,
龙帝先见着悬月,冲她招了招手,道:“月丫头可是來了,快來瞧瞧这孩子长得多俊,”
悬月忙福了身,请了安,依言上前打量着这孩子,
先前接他出世,那是浑身脏污,眼也未开,只是粗粗看了一眼,觉得五官不错,现在仔细看去,就觉那孩子确实讨喜,黑亮的眼睛像这皇家的每一个子孙,红红的小嘴“卜卜”地吐着泡泡,见着她更是不怕生地笑了开來,让她也有些喜欢,
“确实是个俊俏的孩子,”悬月道,又向一旁尉辰罢月道:“恭喜二哥二嫂,喜得麟儿,”
“该是罢月好好谢谢妹妹,要不是妹妹帮忙……”罢月拉起她的手,话说不下去,只是摇头,
龙帝听着奇怪,便问:“怎么说,”
尉辰起身道:“回父皇,罢月当时难产,多亏月妹妹镇定,救了罢月母子,”
龙帝惊道:“如此说來,这娃娃也是托了月儿的福啊,要不,月丫头也给这娃娃取个福气的名字吧,”
“圣上,”萧德妃忙道:“这孩子的名字钦天监已经拟好,就等圣上过目,”
龙帝却是不予理会,将手里的孩子扶正,执意要悬月说出个一二來,
萧德妃也是不敢再有多言,只是怒瞪着悬月,
悬月自认见过些风浪,此时也有些不安了,仓皇间,见到外头仍飘着的雪花,于是脱口道:“绛雪,父皇,唤作‘绛雪’如何,”
“绛雪,作为男娃娃的名字是否太过秀气呢,”梁皇后出声道,
白龙帝却摇了摇头,“好,瑞雪乃吉相,绛雪,天降吉相,这孩子就叫‘绛雪’,”
众人闻言,立刻起身拱手道:“长公主好学识,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悬月自是见多了阿谀奉承,也未放在心上,再向龙帝福了福身,便在重楼身旁坐下,下意识地看去,那人今日着一身极浅的紫,袖口袍角缀了些银线梅花,清雅别致,见她望着自己,唇角提起淡淡的笑容,
悬月本是瞧着有些痴了,忽觉身下一个震动,人已往下跌去,重楼也是反应不及,却是濯雨快手扶了她一把,撇了头斥责起身后伺候着的宫人:“平日里都是怎么做事的,”
宫人大惊,跪了一地,
悬月觉得有些怪异,扫了一眼那椅脚折处,很是平整,一眼就可瞧出是外力所为,又看向濯雨,就见那人眯细了一双狭长的眼,悬月心头一动,偷偷往龙帝那处瞧了去,那龙帝不知何时已不再逗着绛雪,一双沉沉的眼也不是看着自己,反是一瞬不瞬得盯着重楼,
忙道:“三哥莫气,换个座就是,”说罢,改往濯雨身旁坐下,
众人仍是沉默着,那厮儿也是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半晌,龙帝道:“罢了,”
众人这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