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曾经占尽龙帝恩宠的雪嫔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雪嫔的踏雪居以往的美丽那是难以形容的,如今的破败也同样难以描绘,园圃里刻意自东陆各地移植來的奇花异草被东倒西歪的椅子、书籍给打断,花叶成泥,是仿佛战乱过后的狼籍,不时有吼叫声断断续续自屋里传來,混杂着哭泣,也有着咒骂,凄厉的,也是哀恸的,
梁后稍移了脚步,自窗棂旁望进屋内,同样是惨不容睹的画面,价值连城的瓷器碎了满地,柔滑的绸纱被扯破成碎步,仿若废墟的屋内,雪嫔瘫坐在地,发丝凌乱,和着脏物纠结着,昔日娇媚的容颜已经憔悴,只剩下已干的、未干的新旧泪痕,
“好惨,”随行的宫娥低呼了声,梁后挪开了视线,往她看去,顿时吓得那宫婢身抖如筛糠,
“是挺惨的,只不过这路也是她自个儿挑的,”梁后淡淡一笑,福全便扬掌将那宫人推入了屋内,
“是你抢走我的孩子,是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那依然疯癫的雪嫔见着人,便抓住摇晃,吓得那宫人手脚发抖,转身要逃出门,又被雪嫔揪住长发,使劲扯回,那宫人嚷着痛,却已入不了雪嫔的耳,她完全将她视为仇敌,每次拉扯,都会有不少发丝被那枯瘦的十指扯断,
“娘娘,奴婢错了,求求您,救救奴婢,”那宫婢惨叫着向窗外寻求着最后的救助,
梁后却是轻笑着,眼底冰冷,不见一丝温情,令那宫婢渐渐绝望,就要放弃时,梁后又推门而入,在拉扯着的两人面前站定,
“娘娘……”小婢满怀期望地伸出手,却被福全一剑贯穿胸口,瞬间结束了性命,
“玩得开心吗,”倒下的女子还圆瞪着眼,破开的胸口汩汩淌着血,梁后却是望也不望一眼,只是笑看着面前痴傻的女子在短暂的错愕后退开了身,缩回墙角,抱着被子,低哼着小曲,
“何必玩得怎么过火,这种日子就是你要过的吗,”她不应,梁后也是不在意,顺着衣裳在福全打理好的椅子上坐下,颇有耐心地等着那疯人的回应,“我本是以为这两年足够让你变得聪明些,倒不想,是更笨了,也对,身为梁家的人,能有多聪明,”
“原本,是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蓦的,那缩在墙角的人开了口,声音又低又细,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也想是在说着悄悄话,
该是癫狂之人,应话却是条理分明,
梁后却是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交叠了双腿,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若是这孩子再早一些断气……长公主一定会相信的,瑶贵妃一定会死得很难看,我错算的是,那长公主也变得难缠的很……这样也好,除了月长公主也一样,少了她,所有的游戏都得重來,很好很好,”说着,她仰头一阵笑,又笑了几分疯狂之人,却又猛得噤了声,磨着牙道:“倒沒想到那云雁落忠得像条狗,坏了我所有的计划,”
梁后听罢,屈指抵唇轻笑:“亲爱的妹妹啊,我可以要感谢你的啊,你可知那云雁落是圣上寻找多年的亲生子,比起老四他们,他才是圣上真正属意的储君人选,这天下,皇上是要奉送给他的,”
雪嫔脸色顿时雪一般的白,“我儿的性命是为小九铺的路,”
梁后缓缓起身,走至那人面前,倾了身,轻拍她失了血色的颊,红艳如火的唇吐出冰冷的话,“不愧是梁家的人,心够狠,但,也够蠢,”
“你也是梁家的人,”
“我,”梁后笑开,“也不过是个姓罢了,你们何曾视我为梁家人,”
“所以你也杀了大哥,”
“路都是你们自己选的,大哥如此,如今你也是,”她直起身,拍去裙裾上沾染的尘土,冷声道,“既然都作好了选择,今后就安分些,别逼我除了你,”
转身要走,那人又伸手拽住她的裙摆,
梁后停了步,转身轻眯着眼看她一副全都豁出去的表情,
“帮我,即使沒了十皇子,我也一定要成为贵妃,帮我,我可以帮你除去月公主,你要她的命不是吗,”
“即便是昔日受尽恩宠时,你也沒有这个本事,更何况现在什么都沒有了的你,”梁后失笑着握住她枯瘦的手腕,“这宫廷,本就是胜者的天下,失败者就必须认命,还是多担心着你的脑袋吧,你亲手毒杀十皇子,悬月可是猜得出的,”
“你不愿意帮我,”雪嫔瞪圆了眼,双唇诡异的抽动着,“你若是不愿帮我,我死也会拖你下水的,”
“你要如何做呢,”梁后笑道,
“这样,”雪嫔猛地反手制住她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用力将人拉至自己身前,待到所有动作都停止时,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紧紧地抵住了梁皇后的脖子,
“是你逼我的……都是你们逼我的……我也不想的,”
“沒有人逼你,要怨就怨自己身为梁家人,血中有梁家人永远也填不满的欲望,”她掩唇笑着,妩媚也优雅,丝毫不在意迫在颈项上的利刃,
“放开皇后,”开口的是福全,眼瞳是岁月留下的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