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吵嚷之后又归于安静,几个人退了回来,只留那刀主一人。那日本浪人解下上衣铺在地上,跪了上去,拾起那半截断刀,双手反握,刀口朝己。陆云一向那独臂人问道:“前辈,你看他这是做什么?”
独臂人低声道:“日本人心眼小,赢起输不起。他这只怕是要剖腹自杀。”日本浪人向来以天皇的武士自居,这个日本浪人先是比武不敌陆云一,家传宝刀又折,觉得自己丢尽日本天皇与武士的颜面,是在无脸再回日本,便决定自杀谢罪。
陆云一吃了一惊,道:“这就自杀,过分了些吧!”说着走上前去,几个日本人想要拦他却哪里拦得住,对那日本浪人道:“输了便输了,大不了下次再来比过。输了一次就去寻死,这算不得英勇……”
那日本浪人道:“日本武士的精神,你地,不会懂。”陆云一刚想接口,却听那独臂人在远处道:“小兄弟,日本人就是这样,赢起输不起,输给了人家便剖腹自杀,这才觉得光棍,实在是他们祖传绝技。他死意已决,你说不动他。”
陆云一还想张口,那日本浪人低下头道:“我地,死之前,想知道你们地名字。”陆云一叹了口气,道:“我叫陆云一。”那独臂人道:“我叫关虎,不怕你到阎王面前告我。是你自行了断,不关我事。”
那日本浪人道:“你地,就是关虎,怪不得。我家主人今晚在‘多郎丸’号上等你,”说完抬起头,接着道,“云一君,关虎君,我最后想说,输掉地,是以前的日本,不是现在的日本,我地,输给了你们,日本地,不会输给中国。”说完,操起断刀,深刺入左肋,缓缓拉向右腹,拉出了一条尺长刀口,鲜血汩汩流出。那日本浪人悲吼一声,拔出断刀,喘气粗重,显然痛苦异常,略一蓄力,又拿刀刺向自己心口。一股献血从他口鼻流出,双眼圆睁,向前栽倒。
围观者看出了人命,一声惊呼,顿时作鸟兽散。那些日本浪人不再看陆云一一眼,收起死者尸体,朝码头走去。陆云一看众日本浪人远远离去,心下一阵茫然,看向关虎。关虎道:“毕竟死了个日本人,待会定会有人来盘查,烦不胜烦。小兄弟只怕有许多话要问我,我也有话要对你说,走吧,咱找个清静地方。哎,这刀今天大是露脸,不能再放在老刘这了。老朋友,再陪我走一遭吧。”
折腾了一阵,天色渐暗。陆云一随关虎到了一处废弃码头,甚是僻静。关虎看着远处的轮船,道:“脚踏洪船是我舟,五湖四海到此游。”说完望着陆云一,似是在等待下文。陆云一却是一脸迷茫,呆呆望着关虎。关虎看陆云一一脸迷茫之色,脸色微变,又道:“立誓传来有奸忠,四海兄弟一般同……”陆云一迷茫更甚,愣了一会儿,道:“关前辈,晚辈愚钝,不知关前辈这番话道到底何意?”陆云一觉得关虎口中这段,似诗非诗,似文非文,没头没脑,道理不通,大概是江湖上哪个堂会的切口,但自己实在不知,不敢乱说,索性装傻,让他自己说出来。
关虎道:“你真不知我所言何意么?”指着陆云一胸前的挂坠,又道:“那你这天地铜牌却是哪里得来?”原来适才陆云一与那日本浪人相斗,辗转腾挪之间,衣中的铜钱挂坠不知不觉便跳了出来,被关虎看到,。陆云一心想原来是为了这个,道:“这是晚辈双亲临死前所留,只是当时晚辈我尚在襁褓之中,对挂坠的来历也不清楚。”陆云一对这挂坠也曾十分好奇,幼时常常问到这挂坠所含之意,可师父却总是敷衍塞责,哼哈而过,小云一碰得几次壁,也只好作罢。
关虎道:“你父母留下的,你多大?”陆云一道:“二十有一,不过这是家师所说,只知大概,也搞不大准。”
独臂人沉吟一阵,到:“你二十一,又姓陆,还会武夷派功夫,是差不多。原来如此。”陆云一道见关虎一副恍然大悟之态,料知他必定知道自己父母当年之事,大是激动,赶忙道:“关前辈想透了何事?可与晚辈有关?”
关虎道:“既然你师父未与你说,那便有他的道理,我也就不多嘴了。再说当年之事,我只是略知一二,说给你听,难填你胃口,还是算了。贺展阳教不出这么厉害的徒弟,你是西宗的吧?”
陆云一淡淡的应了声“是”,一脸失望。他生性乐天,少有烦恼之事,只有这父母身世之谜,常常困扰于他,成了一个心结。关虎道:“好了,刚才是我问你,现下轮到你问我了。你先不要说,让我猜猜。你定会问我是谁。为什么帮你。我这唐刀是怎么回事。那日本人临死前一句话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
陆云一见他不愿透漏自己父母之事,于是下面听得也不很带劲,只是道:“前辈猜的不差。“
陆云一这副表情,关虎哪里会看不出来,于是道:“我叫关虎,你已经知道了。你这铜牌我也有一块,我是天地会的人,这铜牌也是天地会的东西,我看你戴着天地铜牌,仗义助人,以为你是会中人物,于是就帮了你。之后与你对切口相认,谁知是我会错了意。天地会兄弟入会所誓,‘洪家兄弟,虽不相识,遇有挂外牌号,说起投机,而不相认,死在万刀之下。’老夫向来谨守,小兄弟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