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方矩此问,众弟子的头俯的更低。
萧文忍不住抬起头来瞧向金夫人,张效道干什么去了,别人不知道,你总该知道吧。
却见金夫人仍是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倒让萧文佩服她的演技了。
只听她说道:“俗话说的好,一人藏匿,千人难寻,何况霞举八支山脉众多、林木繁杂、道路崎岖,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几位侄儿找不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
方矩一听,这金夫人是话里有话,便问道:“夫人有何良策?”
金夫人说道:“侍月。”
她身后的中年侍女应声而出,向前踏了一步。
金夫人指着侍月说道:“她叫侍月,是我的贴身侍女,不过你们可别小看她,她以前也是名门淑媛,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迫不得已卖身为奴。”
众人都很奇怪,张效道失踪之事和你的使女是不是名门之后有什么关系?
却听金夫人接着说道:“在落魄之前,她家是专门做一种生意的,那就是追踪查案……方掌门,想必你也知道她是谁了吧?”
方矩思索半晌,忽然一说道:“专作追踪查案,然后又家道中落?啊,这位小姐,莫非是当年‘追梦堂’赵堂主家的二小姐,娇月小姐?”
侍月虽然仍然低着头,但身子已禁不住一震,说道:“难为方掌门还记得小女子的贱名,不过娇月已成往事,现在我的名字叫作侍月。”
方矩道:“侍月,侍月,啊,金夫人的名字之中,也有一个月字。”
“不错。”金夫人微微一笑,说道:“天上的月亮只有一个,又岂是人人都成为被人景仰的那一轮明月呢?追梦堂破败之后,我正好路过那里,见她卖身葬父,就收留了她,给她改了这个名字,至今也有十多年了。”
侍月说道:“小姐救命之恩,侍月永生不忘。天上的明月只能有小姐一个,奴婢能做侍奉明月的微尘,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又岂敢有其它奢望。”
众人见她本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不幸沦落到卖身葬父的境地,又被人改了名字,卑微地生活,不由各自唏嘘。
金夫人说道:“不过当年追梦堂流传下来的那些追踪、反追踪的把戏,你还没有忘光吧?”
侍月点了点头。
金夫人说道:“我命你协助方掌门,三天之内找到张效道的下落,否则,你知道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吧?”
侍月浑身一震,显然对于金夫人口中所说的惩罚十分惧怕,急忙点了点头。
方矩说道:“多谢金夫人,多谢娇……侍月小姐。”
方初雪说道:“爹,筹措资金为张效道的娘亲治病,也是刻不容缓的事,就让女儿和各位师兄弟,为他尽一点绵薄之力吧。”
方矩瞧向金夫人,却见她瞧着远方的山脉,并没有任何要出手援助的表示,人家毕竟是客人,虽然豪富,难道自己要说‘你们这么富,拿点钱出来不算什么’吗?
只得说道:“也好,街头卖艺虽然赚钱不多,一者可以尽尽心意,二者也是你们下山历练的好机会,路上一切小心。”
方初雪嘻嘻一笑,说道:“爹爹,你放心吧,我们都是身负上乘武功的人,不去欺负别人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别人哪敢欺负我们呀。金夫人、侍月阿姨,我们走了。”
本来侍月不过是一介侍女,身为小姐的方初雪,是没有理由向她打招呼的。
侍月混身一震,刚刚张口说了一个:“好……”字,却见金夫人面色沉肃,便不自觉的停住了嘴。
金夫人说道:“街头卖艺的活计那么辛苦,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何能受得了呢,不是阿姨说你,只要你愿意……”
“不愿意!”方初雪直截了当地拒绝了金夫人的提议,一挥手,领着大伙向外而去。
金效龙见方初雪等人要走,也对金夫人说道:“娘亲,我也想去。”
“不行。”金夫人脸色一沉,道:“你是金家惟一的传人,身份尊贵无比,怎么能去作那些抛头露面的下等活呢?你只管练好你的剑就行。”
这话被方矩听在耳里,又有些不快,我的女儿刚刚说要下山卖艺,你就说这是抛头露面的下等活,这岂不是在骂我的女儿吗?
不过他涵养颇深,喜怒素来不形于色,当下说道:“多谢金夫人和侍月小姐相助,在下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就不相陪了。”
金夫人微微点头,道:“方掌门请自便。”
正当众人打算各干其事之时,忽然前面众弟子之中传来了一阵骚乱,一个苍老的老妪之声叫道:“道儿,道儿,你在哪里啊?”
方矩说道:“莫不是张夫人来了?”
他上前分开人群,却见诸弟子围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妇,纷纷劝慰。
那老妇约摸五十来岁,脸上皱纹纵横,头发花白,眼神呆滞无光,双手粗糙如树皮,脸颊上泪痕般般,显然她的身体虚弱之极,又为找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心力憔悴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