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娘果然说到做到,第二天不知怎么的就拎了一只纱笼来。
周明瑶接过去仔细看,灰扑扑一大团,瓜子样大,这么一笼怕是有几十只。
蝉娘拎来也不避着屋里人,反倒喊了他们来看。一人给捉了一只在手上玩。
“我只跟养虫的妈妈说要蝴蝶鳞粉做养肤的药,一对金镯子就换了一笼……看样子她那还多得很。”
几个女孩看着活的虫子有些发怵,反倒是江扶摇两个男的眼睛不眨的盯着看。
蝴蝶的翅膀上好像微微有一点银光,像是当时在祭坛上姑娘们身上飞出来的一样。
沈音撇了嘴,道:“这东西真丑!不会扑我脸上吧,脏死了!”
“不喜欢就放回来吧!”
当日,周明瑶又下了地牢,只是又多了苏菀林几人。
里面果然如上次一样又脏又闷,只是好像又空荡了一点,似乎少了什么。
一行人走在石室里,只有手中夜明珠一点点的光,照不到深处的漆黑,不知道哪里的苔藓,湿漉漉的,滴答滴答往下滴水……
“师姐……这好像不是我上次进来的路……我记得当时有条河来着。”
“我不知道,但是这像是我进来的路,也是这样空旷的。”
偶尔脚边有猫样大的老鼠窜来窜去,几人也无意理它们。
放着蝴蝶的纱笼,在黑漆漆的地方有一点点光,不知道是蝴蝶翅膀的鳞粉还是薄纱反光。
忽然,不知道是谁脚下踢到了一具尸体。
沈音尖叫一声,整个石室都在回响。
江扶摇偷偷拿出根松明点燃往地上一插,正好照见四处逃窜的老鼠,一只只红着眼睛从尸体上离开。
地牢长年不见光,但是修建时间还短,底下的生物们还没有把视力退化,只是见光就跑。
江扶摇大着胆子将她翻了个身,可惜脸上直接露出白骨,根本分辨不出是谁,身上衣裳倒是还算整齐,因着尸体还新鲜,没有特别浓烈的臭味,但是几个姑娘依然恶心得想吐。
“师姐,我是真辨不出来了……”江扶摇被陆乘风塞了一个丸子在嘴里,说话含糊还有点漏口水。
陆乘风一个一个的发着避毒丹,说是底下瘴气重,担心众人身体。
周明瑶忍着恶心蹲下身去仔细端详,靠五官是没法了,人死之后,谁知道那张脸是老鼠啃出来的还是人家划花的。
头上……金钗三支,步摇一对,发髻给那些老鼠扯的有些松脱,但是依然看得出来,曾经被刨花胶牢牢的粘过。
月莲教内女子梳发不常用刨花胶,麻烦又难洗,她们天天需要沐浴,没功夫做这麻烦事。
周明瑶颤声道:“她应该是那些送出去的女人,只有那些人需要走远路,为了固定发髻用刨花胶粘……”
周明瑶顺手拔下来一根金钗,三根金钗并排插着,都是云纹牡丹之类的常见花样,而且金子足斤足两的……
“她……怕是秋鹿……”
周明瑶说出这话时险些咬了舌头,但是这事也不好解释,难道说她认个人就得凭簪子是实心还是空心的……
这事太荒谬,几个人甚至忘了问她怎么知道的。
黄金本来就沉,梳这样的盘髻更是如顶着磨盘一般,月莲教中发放的多是空心的,二来也省材料。
可是秋鹿哪里肯依,她本就心气高,又得了这等“机缘”,自然是得要点东西,显出“高人一等”来……
“算了,是谁也不重要,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还给丢在这,她怕是根本就没有出去过……”
周明瑶努力回忆,秋鹿走之前耀武扬威了一番,大约也就几天前,当时是两个嬷嬷接走的,不像是教内的训诫嬷嬷,倒像是外头大户人家的管家娘子,体面的衣裳,一丝不苟的头发……
既然得知她已经死了,周围也没有什么埋的地方,就地烧了味又重,幸好陆乘风带了化尸粉来,才算是尘归尘土归土,给她收敛遗容。
一行人接着向前走,没有人看见曾经是尸体的地方偷偷摸摸窜出来个瘦骨嶙峋的身影,那东西灵活的很,把地上剩下的衣服首饰一卷,又窜回某个角落里。
她一张肥硕的大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还是单纯的发疯。
越是往里,洞口就越窄**仄,感觉好像天花板和地板要合拢把他们几个都夹在中间一般。
忽然,旁边射出来光,不像是日光月光,倒像是谁举着油灯蜡烛在石壁那边。
江扶摇用指头轻轻一击,无数灰土簌簌落下,呛他一脸。
石墙给他抠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一群人脸贴着脸挤在那看,什么男女大防,没人在乎。
隔着洞口看得见对面两个人,一个是那所谓的教宗,另一个只看得出是个女人,背对他们,长长头发绾着双刀髻,露出雪白的脖颈。
那个教宗嘴里喃喃些类似于巫术咒语一般的东西,有黑气慢慢从地下涌出来,黑气里有个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