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 ——《有时跳舞》(2000,关锦鹏)
杀人了!
蔡嫩嫩光着脚,在这个生死关头她有了奇异的方向感,曾经在商场里都会迷路,但现在她居然一溜烟从小刁订婚的酒店跑回到自己住的酒店,两家相隔倒是不远,此刻已近中午,烈日灼肤。
疯狂地奔进酒店大堂,她摸了摸身上,什么都没有了,证件房卡,顿时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幸好之前一个服务生记得她,加上陶醉给的小费一向丰厚,一众黑黢黢的当地服务生巴不得讨好巴结。
那服务生赶紧上前,问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嫩嫩只说自己潜水去了,包在朋友那里,自己不舒服想先回房,酒店倒也没难为她,在前台办了手续,终于让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将门锁好,又神经质地把窗户全都关上,她这才飞快上床,将自己裹起来,不住地哆嗦,牙齿作响。
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又跳下床,浑身抖着拿起桌上的装饰花瓶,用力往地下一摔,玻璃碎成若干片,散乱一地。
慢慢蹲下,白净细长的指头捏起来一片,嫩嫩颤巍巍地走向浴室,撩开半透明的帘子,她跨坐在浴缸边缘,伸出手腕。
“疼不疼,到底疼不疼……”
她口中嘟囔着,因为紧张而不断地做着吞咽的动作,一张异常憔悴的脸上,杏核眼儿反而亮得诡异,像是夜里蛰伏着的猫儿。
那不规则的棱面就对着纤细的手腕处,如果按照电视里看的,用力割下去,就好了。
额头上不断地渗出冷汗,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指间充满了粘腻的汗,滑溜溜的,几乎要脱手了。
用力地割下去,乍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接着就是热热的涨涨的痛感传来,却不明显,只是钝钝的疼,一张婴儿小嘴儿似的宽宽的口子慢慢展现出来,而意想中的血,尚未出来。
毁灭性的快.感,像是不远处的海浪一样,不断拍打着袭遍全身,很快,温热感占了上风,身体忽然不再那么冷了。
拿着碎片的手,终于没了力气,松开来,两条腿一软,蔡嫩嫩再也坐不住,跌回浴缸里,她躺在里面不断地喘着,努力瞪大眼睛看着那一股一股的血往外流。
她不是一心想求死,她是再没有第二种办法,叫自己暖和起来。
这种自残的冲.动,在她脑海里萦绕好多年了,却一直不敢真的动手,她想她得感谢程璟,终于逼出了她体内所有不正常的亢奋因子!
挣扎着将手腕抬向自己的眼前,那种红不是文艺腔的血红血红,而是带着点黯淡的暗红色,而且真的是腥气很重。
她尝试着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顿时被刺激得疯狂地呕起来,本来还算清醒的意识,也开始跟着模糊了。
她慌了,她不是自杀,当她意识到有可能死在这里的一瞬间,她开始拼命挣扎想要出来,无奈身体开始发软,眼前阵阵发黑,扑腾了几下,她依旧瘫坐在浴缸里,像是条上岸的鱼。
耳边充斥着类似风声的呼啸,一阵阵地鼓胀着自己的耳膜,隐约听见门铃声,响了又响,还有用力的拍打房门的声音。
闭上眼的最后影像,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很模糊,看不清。
他是个喜欢窥视别人的男人。
或者是身体,或者是内心,总之,看见那些别人看不到的阴暗面,都能令他很兴奋。
那些茂密的热带植物,成了他最好的天然遮挡物,在百叶窗后,他的眼睛能够看见这个中国女人。
看着她完美地离开,狼狈地归来,打碎花瓶,取了一片碎片消失。
“近看果然比远观更美丽,我的潘多拉姑娘。You are the best gift that I can ever receive from the God.”
他弯着嘴角笑得很嗜血,伸出手指头,在她的伤口处沾了些源源不断的鲜血,均匀地涂抹在她苍白的嘴.唇上,最后将手指含入自己口中,慢慢咂摸着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