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能像做菜，把所有的料都准备好了才下锅。 ——《饮食男女》（1994，李安）
生平不是第一次这么被人用枪对着，可到底是在一众衣冠楚楚的宾客注目之下，蔡嫩嫩顿时慌了，几欲讷讷不成言。
“小姐，你带着枪进来，想做什么呢？”
那男人端枪的姿势真正好看，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尽管身边都是人，但蔡嫩嫩毫不怀疑，那子弹一旦射出来，保准儿是指哪打哪，直中心脏。
他脸上戴着太阳镜，看不出具体的眼神，嘴唇边却是带着兴味。
几秒钟后，他放下枪，不再瞄着她，而是用手指勾着扳机处，来回地摇晃把玩。
几乎是同时，一小队身着全套防爆警服的人从宫门外的一条小径里飞速移动过来，为首一个冲着蔡嫩嫩大喊道：“双手放在脑后，慢慢站起来，从桌后面走出来！”
嫩嫩懵住了，这架势太大，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其实不止是她反应不上来，在场的一百多个人谁也没反应上来。
“先、先生！这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在我的包里，不过，上面一定没有我的指纹！”
情急之中，蔡嫩嫩拼尽全力喊了一嗓子，喊出来之后，嗓子眼儿发干，两个耳朵里都是轰隆隆的，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急智。
不等这男人搭理她，蔡嫩嫩只觉得眼前一花，双手一麻，已经被一个警卫用力反剪到背后。
她略一挣扎，那人下手倒是丝毫不留情，两个手腕上凸起的骨头顿时钻心的疼起来。
身边的余勒刚要起身，已经被身边的两个壮硕男人一边一个地给按住，他的脸色跟着一下子变了。
踉跄几步，蔡嫩嫩被推搡着拥到执枪男人的面前，她仰起头，此时的阳光还有些刺眼，可她分明看清楚了，这男人耳垂下与腮边连接的地方处，有一小块淡色的疤痕。
顿时如五雷轰顶，脑中银瓶乍泄般，蔡嫩嫩恨恨瞪着这男人。
“我明白了，枪不是我的，不信你可以找个地方验一验。”
说完，她匆匆低下头，眼角飞逝过一抹痛意来。
“是嘛？确实得好好验一验。”
说完，男人手指飞快，几个动作，手中那把小巧的手枪就被大卸八块，零部件噼里啪啦地跌落在地上。
“程少，这女人怎么办？”
底下人不明所以，只好低声请示。
“把她带到静怡轩里间儿，我马上过去。”
蔡嫩嫩昂着头，看着头顶上的宫殿软天花，默默地数着银纸的团暗花，就在脖子发僵的时候，厚重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一双大手，从后搂住她的细腰，热气呼上来。
“嫩嫩，怎么样，我刚从国外回来，今天算不算惊喜？这里找人重新装修过，以后你想避暑，就跟底下人说一声，静怡轩里没有霉气还凉快……”
他的话，因为蔡嫩嫩的猛转身而不得不顿住。
“程璟！你这个畜生！”
蔡嫩嫩一把甩开男人的手，脸色惨白如死灰，因为愤怒，她的嘴唇不断颤抖着。
程璟却不为所动，仍是虚虚地拢着蔡嫩嫩的腰，凑近她的耳后轻声道：“是不是看见我脸上的疤，这才想起来我是谁，嗯？”
她的双手抵在他胸前，死命地控制着两个人之间危险的暧昧距离，脑子里乱作一团。
一掀眼皮，水眸刚巧对上他戏谑狂妄的眼神，蔡嫩嫩怒不可遏。
“你无耻！程璟，我告诉你，你别想再……”
她忽然说不下去，小时候的事情如同水面波纹，晃荡荡看不清楚，却又是真实发生过的。
“嫩嫩，”程璟玩着她的发髻中散下来的一缕乌发，慢悠悠不怀好意地压低了声音说道：“小时候你是不是很奇怪，你明明是蔡鹏浩的女儿，为什么他却对我们兄弟俩这么好？这是因为，我爸爸叫……”
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报出一个名字。
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名字。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蔡嫩嫩恍然大悟，似乎十几年来悬而未决的问题一下子得到了最合理不过的解释。
只是她仍旧不懂，为什么她那个靠打打杀杀，坑蒙拐骗，欺行霸市的混混老爹，能和那样的人攀上交情，还养着那个人的两个亲生儿子。
“这些都是你安排好的！”
蔡嫩嫩明白过来，环视着身处的这间皇家宫殿，还有谁，能在这里头举办宴会，如果是程璟，那她现在相信了。
程璟，成了精。
人生就是这样，总有人属于一口痰，咳一声就吐出去了，无关痛痒；总有人属于癌症，查出来就关乎人命，回天乏术。
程璟是癌症，叫你疼，叫你疯癫，叫你眼睁睁等死。
“是啊，那又怎么样？”
他嗤笑，忽地想起什么似的，正色着开口：“别的事情好说，只是可惜了外面那孩子，两把枪对着他的蛋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