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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琴也回头望着广场。讀蕶蕶尐說網滑冰场上孩子们穿梭的影子。喷水池前跳健身舞的痴狂。尖叫和动感音乐混杂在一起。并不让她喜欢。就真切地说:“沒有月亮村的月亮好……”
一句话下來。两个人是长久的沉默。安琴怕方骏误以为自己在讨好。就赶紧补充说:“我喜欢清静。我动作协调性不好。在学校连舞会都不愿参加。怕踩了人家的脚。再就是怕沒人请我。”
方骏用手抹开她额前的头发。笑着端详她说:“你把头发这样梳就有人请你了。如果我在场就曲曲都请你。”
安琴说:“你是变着法说我丑是不是。我当然沒有你的詹湛好看了。她会打扮自己嘛!”
方骏一下子不高兴起來:“不许提她。你不觉得我真的喜欢你吗?”
安琴摇摇头。一耸肩膀调侃地说:“开什么玩笑。咱们又不是一两岁的孩子了。”两个人想起那个短信息上的笑话。都情不自禁地笑起來了。
方骏把车发动起來。他望着前面的路。轻轻地说:“其实。我也喜欢清静。一到那种热闹的场合。我就觉得身上的猪潲水味出來了。跟我回了趟家。你应该更清楚。那味道不好呀。”
安琴知道他与这个城市的格格不入。正如自己和这个圈子格格不入一样。那与生俱來的界限是划在心上的。再请好多的桑拿小姐也搓不掉。这就是自己和方骏能有一点相通的根本所在。
她想起方骏的那么多次恋情都有个规律。他一直喜欢的是老师。包括他想出资修学校。这里边多多少少都是有点联系的。就为这一点。安琴再一次在方骏身上看到一点幽远清灵的光芒。这光芒吸引着她。如果命运还让她在他身边。她一定静心地等待奇迹的出现。
已经习惯了和方骏同进同出的安琴。在今天下班的时候却沒有和方骏谋过面。下午五点过后。就见他开着蓝鸟出去了。出去的时候。甚至沒到安琴的工作间打个招呼。安琴心里想。方骏呀方骏。这就是你们所谓白领人的酷吗?
她从公司出來。打的到邮局给在监狱的哥哥寄钱。在她最艰苦的时候。在她经济无论怎么困难的时候。她都沒有忘记给哥哥写信和寄钱。尽管哥哥一再告诉她。这钱在里面是一点用都沒有。她还是不相信。人不能赤手空拳捏一把风吧?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她最放心不了的。
当年在云南的一场争斗。欠下一条人命的哥哥要到六十岁才能出狱了。但他刚烈的性格和不畏强势的个性让安琴有了很多胆气。离婚那年哥哥一句“老子出來就要找你算账”。还是让那个可恶的丈夫吓了一阵。就凭这一点。安琴认定哥哥永远是她的保护神。想到他。自己在困难的时候真的不怕。
她坐在邮局给哥哥写信。每次给哥哥写信她都是亲笔而就。为的是让他看到一点真的东西。真的亲情。她今天拿起笔情不自禁地就告诉哥哥。自己恋爱了。她把对方描写得和方骏一模一样。身高、长相、工作情况、家庭情况。
写完后自己读了一篇。豁然心惊。怎么会这样写呢?这不明明是一派胡言吗!她从心底里想:完了!完了!看样子是爱上了方骏。今天看他出公司大门的时候。自己镇定自若。那是一种假象。现在写在纸上的才是下意识里的东西。这样的下意识才是自己真正情感的暴露。
信寄出去了。安琴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想的是怎么让那个谎圆下去。尽管哥哥出來的时间是十几年后的事情。但是她想让哥哥真正看到自己幸福。她把手机捏在手上。键按在振动的位置。因为街上太闹了。到处是音响店里的歌声、跳楼大减价的叫买声。她怕这个时候方骏來个电话而自己听不到。可是那手机一直静悄悄的。直到她回到南窑自己的灰色楼里。
林阿莲又神秘地挤到她屋里來。先是说她测试过了。沒有怀孕。因为这个她很激动。又问安琴能不能帮她在医院里搞点避孕药。安琴沒好气地说:“最好的避孕药就是不要和男人在一起。”
林阿莲轻蔑地一憋嘴:“不在一起还结个屁的婚啊。”接着得意地笑着说:“有这个拴住男人。在他头上挖八个洞都沒问題。”
今天安琴心情一点都不好。她不客气地打发林阿莲出门。说累了。要早点休息。这一夜她一直在揣想方骏干什么去了。会不会是见詹湛去了?
方骏一天沒上班。两天也沒上班。打手机又关机。
营销科长在办公室急得大喊:“谁到头儿的家里去看看?”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老板的住址。他不让人知道的。所有人把目光放在安琴身上。安琴一直埋头看新产品资料。她不敢抬头-望这些人。很委屈的是自己也不知道方骏住哪儿。就这一点。她想自己在方骏的心中并沒有占多少位置。这么让他们看着。她的耳根子都快红了。幸好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看号码是方骏的。差一点惊喜地叫出声來。但还是冷静地跑到外面接听电话去了。
方骏在电话里声音很虚弱的样子:“安琴。你能不能來我这里一下。我在林楠小区。24号楼3幢19号。不要给他们说。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