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挑战,
一边是美丽和富贵,一边是饥饿导致的凶残,
安琴和方骏來到乡上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多,他把车开到乡政府的院子里,告诉安琴:“对不起了,再往下的路只有坐摩托车了,要不就得走路,车必须放在乡政府,”
他们的车在狭窄的乡镇上穿行,安琴看到路边也有几个小旅店,门前挂着油糊满了的红纸灯笼,门前写着的招牌:内可停拖拉机,
旧门板里狭小的过道,让安琴想起艾芜写的《南行记》,
乡场外的路坑坑洼洼,蓝鸟艰难地拐过一个弯后,前面出现了一幢与这样一个乡镇极不协调的建筑,方骏把车开进去,一个看院子的女人惊慌失措地向里面跑去,看样子是进去报信去了,一间房间里拱出几个披着外衣的男人,其中一个明显是众人的主心骨,
看见方骏高兴地喊:“狗日的龙娃,又兴风作浪了,也不先打个电话,吓得老子这把牌都沒合成,清一色三个叫呢,”说着回头吼身后的人:“便宜你们狗日的几个了,走,再摆起,龙娃回來了,咋说也得丢给我们兄弟几张是不是,走……”他向方骏一挥手,
方骏说:“你们几个在赌什么,赌衣服还是赌裤子?”
其中有个麻着胆子说:“龙哥,洗刷我们了是不,我们现在不兴比钱了,比钱我们比不过龙哥,我们兴赌老婆,龙哥敢下注吗?”
那个领头的回手打了他一巴掌:“你龟儿也敢拿龙哥开心,就你那老婆,脱了裤子老子都不想上,你还指望冲出望玉乡走向省城呢,”
方骏冷笑一下:“我是沒老婆给你们赌的,沒有你们的福气好啊!”
他回身冲着安琴说:“给你们介绍一下,省城新洲报的记者安老师,要不要她报道报道你们的政绩啊!”
那个当头的惊愕地说:“狗日的龙娃又整老子呢,咋先不介绍,”
他冲过來以安琴想象不到的热情握住她的手上下摇晃:“狗日的龙娃,不知道轻重呢!”身后的那一班人也是很有眼色的,立即有人回去收拾房间,稀里哗啦的,一定是在收麻将,
当头的人说安记者请请,他对安琴的礼貌让安琴都不好意思起來,方骏朝安琴努努嘴,安琴也就不客气地跟他们进去了,会客厅的宽畅显不了这里土地的富足,金黄色的窗帘、桌上粉红牡丹花的盆景又显不出这里是喜欢热热闹闹色彩的农村,
那个当头的人一直掇着让方骏介绍自己,方骏漫不经心地对安琴说:“安记者,这位是乡长贾大富,我的高中同学,当年的劳动委员,”
“我一辈子劳动,就是当年这个委员当的,龙娃当初在班上什么也不是,还好了,虽然不当官带长的,人家出息啊,有钱啊,这个命啊,从小看到大,劳动委员从小就是人民的公仆,现在也是啊!”贾大富一看就是嘴头子油的那种农村干部,
安琴想逗贾大富玩玩,就有意说:“胡乡长,刚才看你们挺忙,都在干些什么呀?”
贾大富哈哈一笑:“你是龙娃带回來的朋友,也就是我贾大富的朋友,不怕给你说实话,刚完成了这次的计划生育任务,人家城里的单位,工作成绩出來了,不是到新、马、泰,就是到深圳、香港,我们能去哪儿?下村里去吧,人家说你鬼子进村了,在家里呆着能干什么?我们这儿有句顺口溜:交通基本靠走,取暖基本靠抖,通讯基本靠吼,娱乐基本靠……”
贾大富张罗着留方骏和安琴在乡里吃饭,但方骏再三推辞说必须要赶回家里去,这样才作罢,
安琴跟在方骏后面,想不到方骏走路是那么快,她只有开玩笑说:“要是跟你走二万五千里长征,可能我才走了五里路就找不着队伍了,”
方骏回过神來,抱歉地说:“我怎么忘了你是女的,平时一个人回來,这段路也就走二三十分钟,今天我们当是出來旅游吧,慢慢走,”
他这一提醒,倒真的让安琴感到这里的山景真是很美丽的,路是依着山开的,上前辅满了细碎的石子,路面不宽,弯弯曲曲,但坡度很大,靠右是山,满山是绿而湿润的树,这湿润从何而來让人不能思议,使安琴想起了王维观“蓝田烟雨图”写下的那一句: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树中深绿里夹着紫红,不是花,是一种树的叶子,
时而有粉白的小花在半山腰里像星星在夜空里闪烁一样,露一点点來,靠左是山涧,远远望去刚才两人走过的摩托车道像一条蜿蜒的灰白色带子,仿佛是形象派画家在一片翠色中加的一条冷色线,这时路边有滴滴哒哒的水声,是树中叶间落下的,
安琴问:“这是雨留下的吗?”
方骏说:“山上的泉水从上面流在树上,再这么流下來,下面的树上就总是这么湿着,等于是长在水中的一样,”
“难怪这里的空气那么湿润,有句形容词叫沁人心脾,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就是路不好,这路还是我捐资修的,沒办法只能修成这样,我真怕把你累着了,”
“哪里,这样的旅游有意思极了,包括刚才见的贾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