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婵一米开外的地方。八爷停步:“既然如此。我沒道理强留你的。”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唇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淡淡的薄笑。这样的八爷。自然是让人极喜欢的。“外边不比京都。更不比贝勒府。”他略有停顿。字字句句间便笼了一些关切沉淀。“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等你回來。”
我们等你回來……
云婵又是一痛。这样的痛來的太过剧烈。她只觉自己就要承受不住。归來。归來可有期。
她是喜欢听八爷唠叨的。八爷在她耳边唠叨叮嘱过的字字句句。全部都涵盖着一位长者般的深浓关怀。几多温柔、几多软款。曾几何时。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将八爷当成了家人。将几位爷全部都当成了最亲最近的家人……
一股哽咽袭來喉头。云婵竭力按捺住:“会的。”情绪太过层叠起伏。她面上反倒苍白平静。
身旁咫尺立着的十四爷笑着轻言:“别忘了我们的那一诺。”边说着。他侧目往她耳边小声徐徐。“我们要在一起的。”一字一句。不高、不重。却极坚韧笃定。若一阵催化了满池寒冰的如织春风。
云婵转目。凝着一抹严肃正色。定定的看着眼前春风拂面的美好少年郎。那正处在一位男子出落成型的绝佳时段的翩翩美少年:“十四爷。好好照顾自己。”她缓缓呓喃。
云婵如此。让分明一脸暖色的十四阿哥瞬间涣散掉了眉目间的春风和煦:“别。我不喜欢你这样。”他一把牵住云婵的皓腕。旋即歪头一笑。想要将周围不知何时突忽起來的尴尬气氛涣散掉。“弄得好像生离死别再不见了似的。你很快便会回來的不是。”他笑着补充。
心底那般至为浓烈的情绪早已晃荡的抵达图腾。云婵蹙着黛色眉弯、抿唇浅笑:“会的……我很快便会回來。”她的语气已经低瑟。不知是因为有些哽咽、还是极力将万千心绪隐忍住的缘故所致。
萎在青砖地表上的半道湘帘。循着天风撩拨而荡起了飘摆的势头;娇美的云墙不知何时重新点缀了荒芜的天幕。一点一点、一圈一圈渐次聚拢。他们二人这般旁若无人。仿佛那光、那影、那世界都在这一刻起。为他们冰封雪滞、不见缓行。
盏内茶烟已凉、满盘棋局皆乱。八阿哥将一枚墨玉棋子捏在指间不停兜转、把玩儿。波澜不起。但他心下里早在云婵方才踏进门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清清晰晰体察到些许不祥的异样。穿堂而來的天风裹住了晃动的光与影。将一室静好扯出曳曳的波澜。如是安详。八爷皱眉静看。心下翻转、经久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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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婵抬眸赏看着满天飞起的杨花榆荚。总觉得这样做了雪飞的场景太过不合时宜。眼下这才几月的光景。实在來得太早了些……
她经久沒动。就那么素面朝天静静的看。久而久之一双眸子便模糊了神采的聚焦。变得朦胧烟雨几多不堪。可诚然的。她心下再也沒了一丝波澜潮袭。那是死一般的寂静、死一般的……呵。生命跌宕起伏、伦常罪孽之几多。活着、亦或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笑。在早春朱红的王府大院其前。整个人若了一朵含血的罂粟。云婵缓缓低首。将视线摆了一道齐平。抬步娓娓。
三千红尘如风。行出的距离。便终是再也容不得回头。
打着不见尽头的天边漫溯过來的汩汩天风起了荡逸韵致。嘶哑幽幽的音声宛若哼唱一支古老的管弦笙歌。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如此良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