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舞魅听得如此。便引袖抬手往着发鬓边将几缕流苏抿了。旋而又是一个低低垂眉婉约巧笑:“承蒙十七爷怜惜。但该赔的礼儿。舞魅不敢敷衍了去。”才说话间已是一个敛襟微曲身。若一树粉白相间的妖妖桃花仙。
云婵也沒诚惶诚恐的拦她。只就这么随着她如此去了。待得礼罢。方握拳抵唇捏着下巴凝了眸光默看半晌:“妙。妙。妙。”她连说了三个“妙”。玩心愈发大了些。“真个规整可喜、玲珑无双的妩媚俏佳人。”那些风流玲珑的公子爷们。大抵便是这样于着烟花陌巷、花楼柳台游龙戏凤的吧。云婵这么想着。
一阵强似一阵的桃花芳香从冷处來。幽幽然、漠漠然。甜腻腻的似是能把一颗心、一个魂儿都溺死在其间去。舞魅抬眸善睐:“谢爷谬赞了。”
“唉。怎是谬赞。”云婵扬眉一笑。“你当得起。”旋而隔着舞袖轻拍了拍这佳人的玲珑腕。复一转首扫了眼其旁冷笑默看的九阿哥。“九哥。是吧。”
九爷切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依旧自顾自饮酒。神情颇为讥诮不屑。
善解人意的舞魅忙不迭又一娇声:“九爷眼眶可是高。舞魅貌陋。自是入不得眼……”
“等会儿。”被云婵假意嗔愠着打断。她斜斜扫一眼九爷、又看向舞魅。“小娘子这话儿言的就不对了。入不得他的眼、便入得了爷的眼了。”语尽亦是一声轻切。抱着手臂转了脸去不看舞魅。
“是是是……”舞魅赔笑绵绵。“且瞧着。奴家这嘴儿不会说话了。该罚。该罚……”边言语着。抬手软软儿勾住了云婵的纤纤玉肩。
果然是个经年累月在风花雪月里磨出來的……
云婵方回身。夸张的抬眸扬颈言的招摇:“唉……这才对嘛。”又目指九爷。“他不解风情。你别理他。”旋即又颇为不怀好意的接口急追。“哝。那小美人儿你说。该怎么罚呢。”顺势对着舞魅腰间反手一拘。将她整个人反拥住了入了满怀。
这胭脂味道可真是……呛人的厉害。云婵心里边这么想着。面上那刻意做出的明媚笑意却并不见得半分敛退。
大抵是云婵这番话说的实在过了些、这动作也做的着实大了些。舞魅略有须臾的无言。复缓缓抬了眸子看向云婵含笑的弯弯眼睑:“爷……”樱唇犀张。言的嗫嚅。“我。我……不愿以身相许。”
“噗……”话音才落。九爷兀地一声笑起。还好他这个时候沒在饮酒。不然非得生生喷出來不可。
“呃……”同样不知所措的。自然还有云婵这个当事人。
云婵一点点收起了唇边的那道笑意、又一点点重新浮展张弛开來。只是神情语态怎么都带着僵硬:“小美人儿。我……我沒说要娶你啊。”
九爷又是一阵忍俊不禁的夸张大笑。直惹得台下一干食客、连同花台间规整立着的舞魅。全都茫茫然不明所以。但到底碍于身份局限。自然沒谁胆敢多有一丝异样举措來。
半晌窘迫过后。还是舞魅无限娇羞的垂首低言起:“爷。不是舞魅不愿……只是舞魅有着自己的一份坚持。”
“哦。”听她如此说。云婵也将心下提着的那股别扭放了几放。稳声好奇。“什么坚持。”
舞魅抿抿红唇。浅浅的扭捏之态薄现在绝样眉目间:“妾身虽为艺妓、身份低贱。但素來守身如玉。只因心下里还是有着一些隐隐渴望。舞魅……舞魅贪慕鸳鸯鹣鲽之间的缱绻情感。惟愿有朝一日得以寻到一位真心怜我、惜我、疼我、爱我;亦是我真心恋慕的人。然后与他韶华白首看晚霞日落。一生一世不相辜负离弃。”
胆敢把这情情爱爱挂在口头说出來的女子。真真是少见的打紧。或许只有出身风月场中的佳丽们。方能有此异于常人的气魄与情思吧。云婵心下里默然念及。
见云婵沒做声息。舞魅微急:“十七爷可是……嫌妾身轻浮。”她的目光怯怯闪闪、带些惴惴不安。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怕都会有一种将她揽入怀中、道尽绵绵情话安抚一番的性情冲动。
“怎么会。”云婵颔首。“舞魅姑娘不仅人生得美丽。且身处烟花却不忘贞志。不为权所屈、不为利所俘。着实令人佩服。”她说的是真心话。因为她也是一个女人。当听到另一个女人、且还是如此地段中的女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时。她是真的动容了。
舞魅端然作礼:“只是十七爷不认为。似妾身这等出身的女子。不配有着心愿及志向么。”长睫卷卷。映扯着眉目绝样。煞是夺目。
云婵莞尔:“万物本无贵贱高低。一如那随风飘进窗子的花瓣一样。有些落在了桌椅上、有些落在榻上、还有些落在地上滚入尘泥……横竖都由不得它们自己选择。”她抬眸略顿。“归根结底。一切一切乃是运气罢之。抛开这副臭皮囊。万物众生本质同一无二。若当初我走了你的运气。那么眼前的你、便是现在的我。”
这一席话字里行间全然带着清古禅味。缓缓言完后。满座间无有不陷入沉思、细品细忖、颔首称是者。一些只觉薄醉、一些似懂又似乎不太懂、一些恍悟、一些只道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