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拥着她往屏风后面走。
“哎……”云婵挑眉打断他。比着做了个“嘘”的手势。十四爷素性如此。云婵也知道他一直都是个极随性的。
见她如此。十四才想起來眼下这情景时宜。心知自己险些便忘了这“抗旨出京”的尴尬身份。放开了揽在她肩上的臂膀。对她笑笑。不再多话。
哄哄闹闹了好一阵子的帐篷终于重归安静。云婵挪步窗前。探身出去机警的往两边凝着眸子细看。八阿哥临走时一早便有了安排。自是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她适才放了放心。折了步子回來。语声压低:“现在不合适。再等一会儿。”她歪头想了一下。“晚上。晚上天黑了以后。十四爷到西南那片坡地上等我。”那是她头遭木兰行围时。跟十三爷烧烤谈天的地方。时今再言出來只觉得那般不同寻常。她心里一定。有着片刻纠葛。复又终是按捺住。
“真的。”十四微喜。云婵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细微变化。十四并沒有察觉到。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新奇可喜。
“真的真的。”云婵收住那怀就要膨胀开來的心绪。应的忙不迭。“我现在要去‘伺候’八爷那匹爱马。等天暗了我去找你。”她复又一笑。微闭的眼睫毛筛洒出了一排乌青疏影。
见她如此。十四微微一笑:“好。说定了。”
“嗯。”云婵眨眨凤眸。“一言为定。我去忙了啊。”
十四点头。笑谓她去吧。
迷乱的青丝扑在细软耳畔。那种微微的悸动感觉很是滋味说不出。云婵抬指将那流苏乱发抿了一把。回之淡淡一笑。挑了帐帘挪步出去。
。
不知是因为心绪做弄。还是时辰本就不早。只觉头顶那片天幕很快便暗了下來。十四阿哥孑孑的行在连天碧草铺就的天然软款地毯上。银色的月华似乎比别处的愈发澄澈干净一些。清冷的光晕将他整个人都沐浴在了银子般锻造而出的柔柔碎波里。整个人便被渲染烘托的不似烟火气息的凡尘浊物。
他來的极早。择了一处平缓所在。负手立身。目之所及具是一派莽莽苍苍的浩瀚自然景深。直让人觉的舒畅心怀一浪盖着一浪猛扑过來。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幽幽的女声戏音便在这时响了起來。那种兜兜转转、哀而不伤的凄美调子诉不尽柔肠绕指、百转低回。在这么一个寂寂无人的草原之夜蜿蜒绵亘。极尽温柔与缱绻。
十四阿哥微惊。凭着下意识的拿捏。陡然转身去顾。便在这个转身的须臾里。他登时惊住。免不得倒吸了一口气去。
那是他的小婵。是的。该是云婵无疑。
她着一袭乳白抹胸、外罩嫩蓝点红玫瑰镶墨边大披衣。头戴一色琉璃蓝步摇。耳坠蓝莹石流苏小环。鬓角细发被惊心盘出一个一个小小的圆圈伏帖在颊。莹润面上扑了粉白花黄。本就纤狭上挑的丹凤眸经了有意一画。愈发勾勒的斜飞入鬓、潋滟桃花碧水、举止摇摇曳曳顾盼生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她曼妙的身子隐隐逸逸在月华渲染下的明灭暗影里。那张含丹的小口依依呀呀软软哼唱。配着回旋九曲的昆乐小调。那般美的近乎妖邪、那般饶是天上人间再冷酷无情的钢铁一般的人儿也不可抗拒。
十四阿哥不知不觉看得有些痴了。云婵是美的。但眼下的云婵。美的让他不敢相认、甚至不敢靠近。
她就像一只迷失在凡间的九霄美狐。带着致命却又那般令人不顾一切的蛊惑荼毒;她若午夜降临梦靥的鬼灵女神。美得惊艳而又近乎不祥;她如一条幻化成人形的千年蛇精。通身上下全然是那浸在骨子里、涣在血脉中的媚骨天成;她是那荒山寂谷兰若寺里含悲饮恨、食心夺魄的幽幽女鬼。轻灭了千年咒怨。让人不顾一切。只想连命都抛开撇开的与她尽情缠绵相拥、相吻着死去;她……
事实上。便在这么朦朦胧胧思绪千结里。十四已经身不由己的一步步向她慢慢走过去。云婵见他过來。花唇小口抿了薄薄一笑。转身看似靠倚进他怀抱、却又分明恰到好处的让他扑了个空。
十四反应过來。终是重新由飘忽不定的、梦靥似的遐思绮念里回归了现实。他一把扯了云婵高高抛起的宽硕水袖。到底还是将她捉了在怀。
云婵倒也沒有再躲。便那么拦腰被他拥着靠紧。她持着水袖漫空里一挥。樱花步施施然碎挪。整个身子绵软软儿的在他臂弯里往后一倾。便舞了一个倒腰抱月的美好弧度:“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最后一句收官。便在这个双眸相顾的柔情时候氤氲而出的恰到好处。
四目相对只是半晌。云婵含着水的目光便跟十四阿哥轻轻巧巧的错落开去。她整个身子也跟着一并滑出了十四阿哥的怀抱。
月华晕染、碧草苍茫间。她聘婷独立。凝眸抿笑。软软柔柔的明媚嗓音一如既往那样悦了心魂而去:“奴婢献丑了。十四爷觉得怎般呢。”她侧目莞尔。
夜阑静好。风声细微。万籁无息。道不尽的动心和温柔。轻然、美好的若了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