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半的檀木拢进袖口里藏好,这才转身站起,朝额娘那边走过去,笑说没什么。
没什么?那句俗语是怎么说来着,为什么心底下总也一种有了什么就忘了什么的感觉呢……
似乎隐隐洞悉了一些只可意会的事情,德妃抿唇爱怜,只道我们十四爷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竟也这般花费心思,做起这样的活计!若是放在从前,你可是就连看都不屑去看一眼的,更况乎要你亲自动手来做?
闻言如此,十四面上这抹微微笑意不觉更胜,他竟是对着额娘毕恭毕敬一个礼仪、颔首应下:“是看上了。这不看上额娘了么!放眼整个大清朝,试问哪家闺秀碧玉及得上额娘美貌半分?”语尽展眉笑开,长臂一伸,搀扶住了额娘的臂弯。
任是哪位母亲都抵挡不了儿子这般蜜语甜言的逗趣。德妃恍神了须臾,兀地摇了摇头一声宠溺嗔怪:“又嬉皮笑脸的起哄!”嘴上笑骂,面上分明温暖慈祥。
十四笑着应下,顺势看了一眼半开的轩窗,接了母亲的话:“儿臣陪额娘出去走走吧!天儿虽然冷了,但总斜倚熏笼坐到明也是不好的。”语气已经变得正色,关心满盈着。
德妃虽然喜静,可上了年纪的人大抵都有这份心境,也不能说就是个懒散不爱动的。本就有着这份出去走走散散的心思,又见儿子提了出来,德妃也就命宫人取了珐琅暖炉揣在怀里,颔首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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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行围纵然打着围猎的名头,听来有趣;但说到底,诸多趣味也都还是男人们的游戏,云婵连看一看的机会都不能有。
八爷不在,她便最是清闲。昨天晚上跟十三阿哥在坡地上你追我赶的玩闹到极晚,周身上下散了架般乏的厉害;闷头睡了个暖软的好觉,睁目醒来已是晌午。
纵然身体舒坦,但守着草原只能看景实在无聊。一开始也还好,她乐得欣赏;可久而久之看得多了也就觉得不过如此。除了草还是草、除了天还是天,诚然无趣无聊的打紧。
云婵换了一件绛粉色的骑装,那骑装一上身很漂亮、很收腰,整个人举手投足顷刻便有了一股飒爽干练之气。是临行前十四阿哥送给她的。却也只能穿穿而已,实在不能让这套行头在自己身上物尽其用。这到底是她穿衣服还是衣服穿她?
就这么且走且看,云婵穿梭在一个个就地搭起的帐篷其间、那些空出来的纵横小道上。她想要去找十三爷,缠他带自己四处看看;但又不知道十三爷在哪一处营寨里。
寻思着拦一个人问问,又不知该怎样开口说这话;她恐万一一个不谨慎,再给八爷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和非议。毕竟她的身份是八贝勒爷的侍女。
如此一番纠结心态,满满的全都是无可奈何。
云婵唉着声叹着气的,也只得就这么四处乱走乱找,偏不想一干衣着不俗的人从右边小径直直过来。
她正巧看到,眼前不禁闪过一丝希望的火光;又凑几步凝神去看,盼着可以在里边找到十三爷的身影。
领头那个人只觉得好生熟悉,一脸横傲、阔语高谈、威慑天下的王者风范天成。何等就眼熟到如此呢?那是…那是……太子爷!云婵大骇。
因为经年前有着太子想收房她这么一茬,故而早在前来围场的时候,在贝勒府里时八爷就嘱咐了半天,要她一定小心避着,莫跟太子有了照面。抵达围场后,八爷临走前又特地叮嘱她平素不许乱走,以免招了是非;他这个主子不在,也就没法护她。
谁知道就……真是冤家路窄!
人真的很奇怪,不了解自己,却又每天想去干涉别人;往往一个不经意间闪现出来的任性念头就能燃烧一世,最终搞得谁都痛苦不堪。
云婵一想起太子就觉得满腹委屈。但也就一句牢骚而已,再来不及丝毫犹豫,时间是宝贵的!
她念及此,扭头就是一阵猛跑。恨也好憎也好,无论如何,先得避开再说啊!
许是精神绷得太紧太紧了,她只跟着惯性的拼命往前冲,完全丧失掉了避开障碍的本能。才跑几步,就迎头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膛上。
彼时的云婵根本顾及不了其它,心底下只一味想着绝对不能被太子看到、认出。不想这关键时刻急才反倒兀地凸显,干脆借势往那人怀里一靠、抬手拽过他的衣襟把他整个人往里面一转,让他形成一个背对的姿势。这样一来,刚好借他的身躯挡住了她自己这抹娇小的身影。她权且躲在了这个人的怀抱里。
云婵不敢出声、不敢乱动,凝聚全部精力仔仔细细的听着。直到太子那班人的喧嚣音声远去不闻后,云婵适才吁了口气。
刚想给眼前这个供她躲了一遭的人道一声冒昧,抬眼一看、她霎时怔住,整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条件反射的往后弹开三步,低头曲身忙不迭一礼:“奴婢给四爷请安,贝勒爷吉祥。”
胤禛没有说话,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
他微垂目光,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眼前的云婵,从发端到足髁看的尤是认真入微,似乎不愿轻易遗漏掉每一处细节。
时至如今,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