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梅斯奇从大祭司莎伦的寝宫背出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來,一双眼陷进眼眶里,就像两个窟窿,不知被谁割去了舌头,见到生人满面的恐慌,
无论这老头是谁,被莎伦如此囚禁,必定知道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将老头藏好,他便按照约定与亚素会面,不想竟碰上太阳神殿的主公司南伊始,
太阳神殿一直为司南家所掌控,由三大祭司按照神谕选出继任者,一旦被选中便赐为灵童,接管太阳神殿,自此与司南家脱离一切亲缘干系,作为四大家族之首,司南家向來以黑暗而强大著称,旗下教众不乏富商权贵,穷奢极侈之人,这些人加入太阳神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求司南家的庇护,
梅斯奇虽是亚素唯一的继承者,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人物,纯白的修身礼服无一不显露着这人完美的身形,精致裁剪的领口,优雅华贵,那枚象征着太阳神殿王权的太阳石吊坠滑过肌肤,面上灿金的面具叫人不敢直视,远远看着,梅斯奇却是不能移动分毫,平稳了呼吸,终于等到那人起身离去,
将衣袍裹紧,梅斯奇低垂着头,佝偻着背,向司南伊始行过礼,便与他插肩而过,一滴冷汗从额际滑落下來,那一瞬,他竟为下令追杀自己的人心神荡漾了,
亚素笑嘻嘻地向大着胆子來与他行礼的人回礼,斜着眼瞥见梅斯奇,便不慌不忙地娉婷走來,梅斯奇一路躬身跟在他的身后,亚素知道他定是有了什么发现,才会一直闷声不语,便先开口道:“奇儿,你做了什么,累成这样,”
这声音旁人听不见,梅斯奇却听得一清二楚,便道:“一个人,在莎伦的寝宫,”
亚素突地停止了脚步,不过一瞬,便又和颜悦色起來,一边笑着朝着向他行礼的教人回礼,一边细声道:“人呢,”
“藏起來了,”梅斯奇沉声道,
“哦,”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亚素忽而眉开眼笑道:“藏哪里了呢,让为师猜猜,”
“师父,”梅斯奇轻声喝了一声,
“该不会是那里吧,”亚素忽而变了脸色,小心翼翼道,
“就是那里,”梅斯奇郑重道,
于是,两个人,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一人着黑袍,一人着灰袍,不过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走廊里,出现在那扇紧闭着的铁门前,
“禁地,”亚素缓缓道:“果然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趁着黒耀盛宴最后一日,觥筹交错,人声喧哗,亚素与梅斯奇将老头从禁地转移到了于太阳神殿地底下的密室中,这老头原本就似长久不曾见过天日,早已习惯了密室的黑暗,
亚素点起烛台,似乎感觉到了一点光,那老头慢慢睁开眼皮,看见亚素一张放大的脸,又惊又愕,犹如森森白骨的手抬起又垂下,
“这人的模样好生吓人,”亚素离得老头远远的,不肯再靠近,
梅斯奇揭了衣帽,露出一张清俊的脸來,“师父你可认得,这人是谁,”
“不认得,不认得,”亚素凑上一眼,拨浪鼓似地摇头,
“难道我的推测错了,”梅斯奇喃喃道:“难道这人只是莎伦用來研制的试验品之一,”
仿佛听见了梅斯奇说的话,那老头忽而猛地抬头,深陷的双眼,沒有血色的唇动了动,
“奇儿,你乖乖的,我要上去了,盛宴快结束了,”亚素躲在梅斯奇身后瞅着那老头,摇头道:“这人顶多五十來岁,怎么老成这样,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梅斯奇点点头,猛地一惊,亚素虽是祭司,却深悉医理,一双眼睛从未看错人,也决计不会把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说成五十多岁,那个莎伦,究竟是用了何种残忍的手段,将人折磨成这副样貌,正要细问,却不见了亚素的身影,
此时,司南伊始正端坐在太阳神殿的主殿之一 ,,日耀殿,大殿之上,旖旎的灯光下,一派风华之姿,接受着众人的膜拜,三大祭司惟独耶索缺席,黑衣白衣祭司双双立于祭天台,为众人一一祈福,
梅斯奇给这老头喂了些食物,点了一只催眠香让他睡了,自他将这老头带出莎伦寝宫,已然一天一夜,却不见太阳神殿上下有何动静,如若只是莎伦其中一个试验品,为何又藏得如此隐秘,显然藏人的人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如若藏人的人就是莎伦本人,那么凭着当初大祭司的无所不能,早就该发现人不见了,
心绪不宁地闭了眼,师父回到殿中已有好几个时辰,盛宴早该结束,为何却不见下來,梅斯奇猛地睁开了眼,顺着密道潜回太阳神殿,一路往日耀殿而去,如他所料盛宴已经结束,华彩的灯光都暗了下去,只余下四角的凤凰烛台,摇摇曳曳,忽明忽暗,
“难道师父是回阁间去了,”梅斯奇心下想着,正要移动步子,忽听得一个声音:“既然來了,何不进來,你师父可惦着你呢,”
浑身一怔,梅斯奇全身僵直,不是因这阴冷的声音,而是因那妖冶狂傲的气息,幽暗的烛光下,无与伦比的身姿,“司、南、伊、始,”梅斯奇在心中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