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刘卿事在某个旧年陈案上结过怨怼,如今逮到机会想害得这九代单传的卿事彻底断后,巴不得把这案子做死了扣在他儿子的头上,这平日里见他总是冷冰冰一副疏离模样的卿事大人,又怎么会如此卑躬屈膝的求自己帮忙?
“怎么?你不是一向说本朝最聪明之人当属逍遥王么?如今卿事大人竟然找本将军帮忙,而放弃了你恨不得封为圣人的逍遥王爷夏云深?”
龙天赐嘴角一勾,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道:“哦,让本将军猜猜看,就算平日里马屁拍得再响,这等关系到利益的时刻,那夏王爷一定是第一时间和你划清了界线,不想受你牵累对不对?”
“你真刻薄。”
姬无忆皱眉扯了扯龙天赐的衣袖,迫使他不得不低头看向自己,“你若是丝毫不感兴趣,来这义庄里头晃荡什么?明明就疑心另有内情,还可以顺便做个人情,何不干脆做得体面些?你看你,把人家大理卿事内心阴暗面说得那么清楚,搞得人家多难堪呀,是吧?刘大人?”
“……”刘卿事默默无语两眼泪。
“……”龙天赐也难能可贵地沉默住了。
什么叫做五十步百步?她简单的一句话比他方才刻意讥讽刘卿事的话还更具杀伤力好吧!!
忽视她,忽略她,她只是幻觉,她根本就不存在于自己的眼前,更没有用那种‘龙天赐你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应该找御医诊治一番比较好哇,而且你脖子很高难度的扬那么高,我真好奇你什么时候会扭到’的表情看着自己……。
对,她是不存在的,是幻觉而己……
“咳。”龙天赐重重一咳,面对卿事大人道:“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你儿子的床榻边,但是这个人显然丧命于职业杀手的手里。”
抬手指了指尸手臂前侧上明显的几处己呈紫色的瘀青,龙天赐收敛起了方才的漫不经心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皱眉认真说道:“显然他与凶手是面对面的进行过搏斗,不对,应该说是他面对凶手的攻击,勉强的挣扎过一番。”
“不是吧?”大理卿事疑心道:“依此人的身量看来,绝非无力反抗之人,而且此人双手虎口布满了重茧,并且手掌内、外两侧皆有利器所致的细微陈旧伤口,这很明显是因为平日里多使利器磨砺而致,如此说来,此人的身份很可能是一名武将,如果他面对凶手,定然有一番搏斗,所以那凶手定然也会负伤,这便是一条绝佳的线索啊,将军大人可是真能断定此人面对凶手只是勉力挣扎而己?”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个武将嘛。”
姬无忆坦然面对几近**的尸体,面不改色的指正着刘卿事的错误之处,“他双手虽然虎口处布满了重茧,但是他右手食指与中指的指节处厚茧更多,显然是平日里多使用器具之类的物体磨砺而致,更何况若他真是习武之人,平日里习练利器所致的陈旧伤口也应多在手臂或手腕处,而这人的陈旧伤口却在手掌,明显是制冶艺人才会有的伤口啊。”
“是的。”龙天赐颇为惊讶的瞧了一眼姬无忆,方才中肯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你注意看一下,有没有看到尸体右肩不自然的弯折么?显然他当时被人从后方右侧攻击,左颊骨断裂,是因为他受到攻击后回头的第一时间,就被人回击了左颚,而颈骨的折裂则是被当他试图反击时,被凶手使了一记类似双风灌耳的招式,使之晕眩,而他手肘上的伤口,就在他在这个时候做出猛烈反击时,被凶手双手肘掣而致。”
“啧啧……”龙天赐咋舌惋惜,“接下来,一记猛击正中檀胸,击打右下颚的拳风致成他下颚骨折,接着猛打他的右侧肋骨,腹部受敌,造成他肋骨三根粉碎,四根骨折,以及重度内伤,招招致命,他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那凶手为何还要毁掉此人的面容?”刘卿事身边的仵作与差役随着龙天赐的分析频频点头,杀人手法如此狠厉,最后还要毁掉他人的面容,这看上去并非普通的寻仇手段呀。
“拷,人又不是本将军杀的,为何毁掉他的面容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嫌此人生得太过难看,有碍观瞻咧,本来嘛,做男人,就要做像他龙天赐这样,左脸英俊,右脸潇洒,玉树临风,风靡万千天下少女一样才对。
“虽然他的容貌被毁,可是他嘴里的那颗的金牙,倒是可以去询问一下这京城里负责给人镶牙的牙技师傅,看他们可曾还记得为一位木匠,或是冶金匠师镶过牙齿呀。”姬无忆伸手指了指无容尸嘴里方才被龙天赐一阵左扭右搬时露出来的点点金光,体贴又善良的为一脸愁容的卿事大人指点迷津。
“多谢将军大人,多谢清平公主。”大理卿事激动不己,连连躬身致谢,“若是犬子得以洗刷掉自身的清白,一定会在将军与公主的大婚之日亲自奉上厚礼一份的。”
大婚……之日?本来认真研究凶手可能的武功路数与门派的思维突然就此中断,只剩下四个让他生不如死的回荡在脑海之中。
“我说刘卿事呀。”龙天赐恶狠狠的笑着拍了拍大理卿事的肩膀,用很不负责任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强硬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