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悠悠地从桌上拿起杯子,晃动了几下里面的红酒,然后极其儒雅地放到嘴边喝了两口,动作娴熟,一看就知道是见惯场面的人,
相信,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他,
马克继续晃动了几下红酒,然后把酒杯放到桌上,用认真而揣度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
因为找不到不去相信的理由,
我以为的不可能结果都发生了,
马克沉默了,注视着酒杯里光泽的红色液体,半晌,却说,Chateau Latour的口感很好,你不想试一下吗,
不必了,我还是觉得VODKA比较适合我,
马克笑了,你很执著,他说,
我看着他,不知道这是一句赞美还是批评,
看來你对食物是沒什么兴趣,那么换一个地方怎么样,他优雅地起身,WAITER立刻送上他的外套,那是一件做工很考究的黑色风衣,款式虽然很简单,但面料很细,穿在他身上显得很精神抖擞,我猜想它的价格应该不亚于在这样高级的餐厅里吃一顿大餐,
马克把它的黑色豪华跑车开到中心广场的码头边,两个人下了车,靠在阑干上吹海风,
知道我为什么要点2000的Chateau Latour吗,马克打破沉默,
我摇头,酒我是一口都沒有动,因为我向來只碰VODKA,
因为它是瓶价值不匪的红酒吧,我信口胡说,
因为它是2000年的,
有什么特殊意思,千禧之年,
答对了一半,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他转过脸來看着我,
我不置可否,
……
马克垂下眼,陷入了往事般的,
我也沉默了,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V V会很肯定地觉得我可以接受马克了,因为我们同病相怜,拥有一段让常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的经历,只是,他的经历结束了,而我的经历还在继续,
“咚,,咚,,咚,,”从不远处的钟楼上传來深沉的撞钟声,终于,熬过十二点了,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我抬起头,看到广场上簇拥着许多人,他们尖叫着,舞动着,疯狂着,都在庆祝这新的一年,礼花四溢,把原本死气沉沉的冬日夜空点缀地华丽异常,我看着他们,热闹不属于我,狂欢不属于,甚至连这新來到的一年仿佛也是不属于我的,來西华七年,这是唯一一次沒有和阿飞一起度过这个时刻,现在,我的心情根本无法和那些快乐着的人们相比,他们度过了遗忘日,忏悔了过去的错误,忘却了曾经的烦恼和悲伤,重新去迎接新鲜的一年,可是我呢,我的记忆停留在那个有阿飞的日子里,如同停摆的钟表一样,动也不动,积满了岁月的风尘,
要來根烟吗,我问身边的马克,
他摇头,目光也停留在广场上的人群中,
很羡慕他们吧,虽然他们來西华也是因为背负了过去,可是,他们总有快乐的时候,
想去喝一杯吗,他问我,
什么,
其实,你也沒必要羡慕他们,我们也可以过的像他们一样的,
我迷惑地看着他,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
那是2000年发生的事情,距离现在已经有10年了,也是在12月的最后一天,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点2000的Chateau Latour的原因,算是一种纪念吧,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虽然让人想起來也觉得荒唐,不可思议,不过我更喜欢去记住它们美好的部分,而且我不会让过去的事情影响到现在的我,
他把风衣稍拉拢了一点,语气也恢复了先前的云淡风情,对于你來说也是这样,沒必要死抓住一些东西,
干吗告诉我这些,我问,对于他过分迅速的情绪恢复能力感到不满,那样让我有一种被设计的感觉,
想让我知道你也很不幸,我们是同病相怜,
我不觉得不幸,他口气轻佻、戏谑,否则我不可能有今天的事业还有來这里和你见面,因为那样我就不会符合V V定的优秀男人的标准,
我无语,
其实,一件事情本身是快乐还是悲伤都无所谓,关键是你怎么去面对,V V告诉我你很不能接受阿飞离开你的事实,我觉得那完全是无用的,不接受也沒办法改变,那不如放弃算了,
來以前,V V希望我能对她保证可以说服你重新开始生活,不过,我沒有打算把它当成一件使命來完成,我只是希望能够帮助你,但愿,我还沒有让你觉得太讨厌,
我站在那里,心里异外的有些空落落,马克的话伴随着潮湿冰冷的空气一起直冲进我的脑子,
说实话,你并不让我讨厌,我对他说,
至少,他是一个让人有安全感的男人,这种感觉,我在阿飞身上却沒有感受到,
我把夹在手里的香烟重又放回烟盒,第一次沒兴趣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