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李臣典一见死者的衣服,登时跪地大哭,赢來一片啧啧赞叹,
锅灶垒成,老翁正吹火烧水,塔齐布却骑马而至,
四壁徒空的屋子,令湘勇心灰意冷,
塔齐布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曾大人哪,您老到底在什么地方啊,您老是想把卑职生生急死啊,”
塔齐布的声音,在长沙夜空久久回荡……
(正文)护城河一直有绿营的人把守,李臣典看了看,见有十几名军兵聚在一起,正向河对岸指指点点,在很热烈地说着什么,
李臣典知道绿营对湘勇一直怀恨,又怕这些人给闹事的官兵通风报信,暗自思虑了一下,便脱掉湘勇营官服,团成一团交给亲兵,又把腰刀摘下,递给另外一名亲兵拿着,
李臣典示意亲兵站在这里不要动,他一个人大步走过去,笑着问到:“几位爷,对面咋了,”
护城军兵打量他一眼,一人答:“死了个人,刚打捞上來,都泡发了,”
“啊,”李臣典大吃一惊,脑袋嗡地一声炸响,
他顾不得多想,飞身便跃入河里,拼命向对岸游去,
一名军兵奇怪地大声问一句:“你慌个啥,他是你爹哩,”
李臣典一边奋力划水,一边大声答道:“他比俺爹还亲,”
李臣典口里说着话,眼里已经落下大颗的泪珠,
亲兵一见李臣典跳进水里,当下不敢怠慢,放开两脚,便向不远处的浮桥跑去,
说是护城河,其实只是咸丰二年,太平军攻打长沙时,张亮基为加强防御,督饬军兵挖掘的一条内河,这条河并不很宽,约在二十米左右,与真正的护城河相通,住在这附近的不少外來人,都从这里取水饮用,这里实际用不着派兵把守,只是沿用张亮基时的做法而已,
鲍起豹无能之处就在于,战时的一些做法,战后也不会变通,
李臣典划到对岸后,亲兵们也已经从浮桥上通过,正向这里飞赶,
一大群闲人,正围着一具死尸边看边议论,
李臣典弯下腰只看一眼死者的衣服,便疯狂地分开围观的人,一头扑到死者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死者衣服的颜色,与曾国藩平时所着便服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围观的人中一人赞道:“如此世道,还有这么孝心的儿子,真是难得,”
另一人道:“有这么好的儿子,死了也不屈,”
亲兵这时已经赶到,
一名亲兵细细看了看死者,急忙一拉李臣典的衣服,小声道:“管带大人,淹死的是个婆婆,您老快住声吧,再哭,他们非让您老发丧不可,”
李臣典一听这话,慌忙起身,一看,死者果然是个年老的女人,不由一下子止住哭声,但泪水仍然成串地往下落,
他一边擦泪一边挤出人群,带着亲兵赶紧离开这里,
李臣典抬头向远处望了望,很果断地说:“我们到远处去找,都把勇服脱了,不要让绿营的人认出我们,”
李臣典此时已经方寸大乱,思维处在一半清醒一半糊涂当中,
天这时已经到掌灯时分,道路渐渐模糊,李臣典带着亲兵,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更远的方向寻去,
而这时的湘勇各营,已经奉骆秉章之命,开始在全城逐家逐户地搜索,
塔齐布带着十几名湘勇,手举火把,骑马走进老翁的新“家”,
老翁这时已把锅灶垒成,
锅灶距离屋子一米左右,无非是三大块石头摆成个三角,烧水做饭的时候,把锅放在三角的上面;用完之后,把锅端进屋里,就算有了贼,也只能把石头偷走,
塔齐布进來的时候,老翁正蹲在灶前用嘴吹火,
见塔齐布带着人进來,老翁惊恐地一下子站起身,
塔齐布被湘勇扶下马,先从湘勇的手里接过火把,放眼四处看了看,沒有发现异常,
塔齐布把火把又递给湘勇,便一步一步走向屋子,
老翁跨前几步挡在门前,说:“这,是俺屋,”
塔齐布皱了皱眉,
一名湘勇把老翁拉到一边说:“不想活了,协台的路你也敢拦,”
另一名湘勇这时已将门打开,手举火把抢先一步走出去,四处照了照说:“禀协台大人,屋里干净得很,任啥都沒有,”
塔齐布沒言语,示意旁边的湘勇扶自己进屋,
湘勇无奈,只好左右扶着他,慢慢地走进去,
塔齐布借着火把的光辉,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那堆干草上,
见塔齐布注目草堆,一名湘用急忙走过去,用脚踢了一下说:“禀协台大人,就是一堆乱草,”
塔齐布突然大叫一声:“不准用脚踢,我们是在寻找大人,”
湘勇慌忙后退一步道:“大人教训的是,”
塔齐布仰天长叹一口气道:“曾大人哪,您老到底在什么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