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挨了多少冷刀子,好不容易帮官家坐稳龙庭,把太后您老人家从北边迎了回來,如今可好,一个不知哪里來的杂毛道士竟敢参与朝廷大事,拿我们家太师开刀,借太后之事大做文章,我们太师冤啊,太后,您一定要为老身做主,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她当庭撒泼,拍着大腿大哭大闹,头上的凤冠颠歪了,满脸脂粉化开,那张圆脸五颜六色的不堪入目,
韦太后目瞪口呆,心里又惊又怒,这才知道这两天里还有这样的变故发生,自己从來不过问朝事,任凭皇儿做主,但是皇儿竟然立意要办秦桧了,他可是迎回自己的莫大功臣,
刚想发话,就见旁边得力伺候的小黄门脸色有异,似乎有话要说,她多长了个心眼,朝他招招手,小黄门立刻过來附耳说了一通,
韦太后这才明白王氏所说的杂毛道士是谁,是楚宏子天师,这人,她想想就头皮发麻,已是不想淌这趟浑水,
秦熺一直在母亲身后低头跪着,但若以为他很老实那就错了,小黄门说什么他虽听不见,但韦太后脸色一变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当即悄悄挪上,拉了拉还在地上撒泼的母亲衣裾,
王氏眼珠子一转,哭声小了下來,人似乎沒那么精神了,开始小声抽抽噎噎的,
韦太后见是个话缝,赶紧道:“秦魏国公夫人请起,你这样子哀家不喜欢,再说你也知道,外面朝廷之事哀家从來不过问,只在深宫茹素念佛,秦太师的事哀家确实不清楚,不如秦魏国公夫人先回府等着,待哀家打听到消息再去传你,这几天哀家身子不好,唉,你这一吵,哀家头疼得厉害,要去躺躺了,”
说完不管王氏扶着小黄门便起身准备入内,
王氏顿时急了,刚想扑上去,就见秦熺猛地急往前爬几步死命磕头,嘴里大声道:“太后,求您老人家救我父亲,我这里有圣上亲笔密旨,上面写明了,如果用岳飞人头交换太后回朝一事暴露,我父亲不担半点责任,请太后过目,”
他高举那封用黄绢裹着的密旨,深深伏下身子,
王氏精神一振,再次开始拍着大腿大哭:“可怜的老爷啊,为官家出生入死挡刀子挡冷箭,救得太后回銮,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我那有情有义的老爷啊,你这么忠心干什么呢,天家之事你那么操心,最后却换來什么了,我那有情有义的老爷啊……”
她口口声声我那有情有义的老爷,听得堂上所有内侍宫女寒毛直竖直犯恶心,韦太后手足无措,扶着头是真正的开始感觉头疼了,
慈宁殿的内侍押班悄悄溜出殿,径直去禀报皇帝,
赵构此时神清气爽,昨晚那碗丹汤他全部拿來,喝了一小口下去立刻感觉“行了”,折腾到后半夜才心满意足的睡去,此刻他刚起身,穿好龙袍后,仔细将床头那只宝贵的银瓶揣进怀里,紧紧贴在胸口,回身摸了摸身后美貌小宫女红扑扑的小脸蛋,低声在她耳边道:“朕今天就下旨晋封你为才人,小乖乖,好好歇着吧,朕免你跪送,晚上朕再來看你,”
说罢扶着小黄门朝垂拱殿行去,
那位“才人”到底不敢造次,虽沒下地,却在枕头上磕头,见赵构走了,这才软软的瘫在床上,心里不是不讶异的,据说皇上那个“不行”,可是照昨夜來看,似乎不是“不行”,真是怪事……想想,这位初谙人事的小宫女脸悄悄的红了……
垂拱殿还未到,就见母后慈宁殿的内侍押班匆匆忙忙赶來,如此这般的一说,赵构顿时大怒:“反了,太后这几天身子不好,那个老虔婆竟敢去啰嗦太后,快着殿前司拿下,轰出皇城,从此再也不准觐见太后,”
内侍为难,附耳小声说了几句,赵构脸色忽青忽白,怔住了,
那封密旨是自己亲笔所写,等于就是自己的罪状实录,而且里面说了如有意外当与秦桧分担,赦免他一切罪名,
换句话说,那封密旨等同自己给秦桧的免死金牌,这可如何是好,竟把这个重要东西给忘了,
赵构想想万般无奈,准备去找楚宏子,又怕他骂自己;不去,母后那边支应不來;若是自己去不但无法解围还更尴尬,越想越头疼,
一位大皇帝在渐渐升起的日头下左转右转,竟然踯躅了,
突然耳边传來一道清朗声音:“皇上起得早啊,”
赵构头一抬,见李宏那双黑亮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