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深思道:“秦桧以莫须有三字杀岳飞。如果此时办了秦桧。天下人就知道一切都是出于圣上的授意。那么请问。圣上何以安民心服民意。何以振朝纲驱鞑虏。唉。当初我听闻岳飞之事痛彻心扉。只是鹏举已去。现在不得不昧着良心为大局着想。秦桧。是要办。但不是如此办法。请圣上和天师三思啊。”
李宏这才知道里面还有这等故事。愈发痛恨。冷眼朝赵构看去。
赵构被李宏看得汗如雨下。坐立不安。简直恨不得掩面逃走。
赵鼎继续道:“大错已铸成。老臣日夜揪心难眠。但老臣深知圣上一切是以孝道出发。杀岳飞也是中了金人的奸计。”他突然站起。朝赵构深深磕下头去:“圣上。臣有一谏。终圣上一朝。岳飞之事不可再提。但圣上务必立下遗嘱。下任皇帝定要为鹏举翻案昭雪。不然老臣死不瞑目。”(注1 )
赵构长叹。心里也是很后悔:“依你。都依你。”
李宏沉吟了。赵鼎果然是老成谋国之人。当真是绝高相才。只可惜被秦桧挤走。当时赵构也默许秦桧挤走他。目的自不用说。是为了向金人求和铺路。如果赵鼎在朝。岳飞定不会冤死。
赵鼎说的对。虽然想到岳飞就是揪心之痛。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如果百姓知道真相。必定离心离德。刚刚打开的安定局面就会再次糜烂。金人必定趁虚而入。整个江山会易主。赵构。再不好还是大宋官家、汉人之主。至少他还是此刻汉人心目中众望所归的皇帝。如果连他都开始被怀疑。民心从里涣散。那时。事情就无法收拾了。
李宏想到此已是缓缓点头:“赵相说的对。就按照你说的办。只是不办秦桧。我心里有根刺。虽说一切都是为了救回韦太后。为了给皇帝尽孝。但秦桧敢说自己大公无私一切都是为了皇帝。哼。其心可诛。现下虽不能动他。但我绝对不想让他好受。这样吧。赵相你给我想个办法。明面上办不了他。但定要他浑身不舒服。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赵鼎听得眉头一跳一跳的。心道这位天师当真嫉恶如仇。不过这样也好。秦桧。他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赵鼎如此这般的低低说了几句。李宏听的满面红光。突然从榻上直蹦起來。大叫:“皇帝快宣那个‘秦太师’來嘛。”
赵构愕然。你不是伤很重么。怎么忽然这么精神了。原來你果然是在演戏。
李宏马上发觉。眉头一皱。故意哎哟叫了两声。直挺挺朝后躺了下去。只听轰咚一声。床板裂开几条大缝。
李宏嘿嘿讪笑:“这床不结实。”
赵构暗自摇头。但看到天师似乎不那么气了。到底松口气。他匆匆说了句宣秦太师觐见。立马找个由头辞出。径直去找刘忠讨那剩下的丹汤。拿到丹汤乐滋滋揣进怀里。紧接着又马不停蹄找楚海去了。
至于秦桧的死活。他压根沒兴趣。
房里静了下來。只剩赵鼎李宏二人。
李宏见赵构出去。索性不装了。坐起來道:“赵相这几年沒少吃秦桧的苦头。你等着看吧。我定为赵相你出气。”
赵鼎摇摇头:“我还是先下去到太医院去敷点药。天师如果有事传召便是。”
“客气客气。对了。你的字是什么。咱们以后也不要天师赵相的称呼。干脆用字称呼彼此。”李宏对赵鼎很有好感。很热络的道。
赵鼎淡淡笑了:“不敢。某字元镇。以后天师可以称呼某的字。但某却是万万不敢直接称呼天师的字。这。是会授人以柄的啊。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还是大臣。天师还是天师。”他双手举在胸口谨容辞出。
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李宏暗赞。到底是读书多年的儒臣。斯文有礼。不带一点江湖气息。自己虽说是什么劳什子天师。只是看來看去怎么都很像一朝得志的暴发户小人。
这点城府胸襟。看來以后要好好跟赵鼎多学习学习哩。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李宏终于感到一点点高兴。只是想到岳飞又叹了口气。这时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愈想愈觉得有道理。
他朝门外垂首站着的刘忠招手道:“你过來。”
刘忠一溜小跑。赶紧过來道:“天师有何吩咐。”
“岳飞有沒有后人。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哪里。”
“这个……小人却是不知。不过赵相一定知道。”刘忠恭敬答道。
“好。你再去跑一次告诉赵相。说天师我准备收徒弟了。别人不要。就要岳飞的后人。叫他想办法把岳飞的后人带给我相看。”
刘忠大喜。激动的猛点头。赶紧转身跑了。
既然此朝不能为岳飞平反昭雪。那么至少不能亏待忠良之后。找來看看资质。如果可以就禀明师父收他为徒。反正自己身为长老也够资格收徒。如果资质不够。那么也必定让他合家平安。一生衣食无忧身强体健。
李宏面上总算露出淡淡笑意。
门口有人报道:“秦太师求见天师。”
他终于來了。李宏面色一冷。不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