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何必非要弄得一样呢,”
话是这么说來着,私下里我问他:“你是另有打算吧,”他也沒有否认,
他要的是臣服,以成全大隋的威名和地位,但是直接的统治,未免成本太高,更何况,有个对隋卑躬屈膝的东突厥,随时能借一支彪悍的骑兵,也不赖,
作为回报,杨广答应启民可汗,将前往巡视,
这件事情,一下子就在朝中掀起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像宇文述这些人,自然是赞成的,但反对的人也不在少数,理由便如那奏疏中所言,觉得沒有华夏天子亲自去看望一个夷狄可汗的道理,
不过,更多的人只怕想着,本來就沒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但皇帝陛下非要去的话,去一趟也沒什么不可以,
“阿婤,你觉得呢,”杨广忽然问,
我说:“已经决定了的事,理他们的呢,”
杨广轻声笑出來,“还真是像你说的话,”顿了顿,又说:“我以为,你会反驳我的,”
“为什么,”
“你总是跟我作对嘛,”
我也忍不住笑了一笑,想想,说:“不过,要是还沒有决定,也许我真的会,”
“为什么,”
“太劳民伤财了,,出动五十万甲兵,粮草辎重,沿途的供给,修路……光是至尊出巡在外,每日奏疏往來传递,费用都不菲,”
杨广不以为然,“阿婤,怎么你这样小家子气起來,出巡耀武,本就是可令夷狄臣服,不光是突厥,还有别的小国,,你想一想,若他们臣服,可省将來多少麻烦,可省多少黎民死于战乱,若战乱一起,一样花钱,而且更多,是这样走一趟省钱省力,还是战乱纷起省钱省力,”
“将來的战乱是将來的事,眼前却是那么人,那么钱花在本不必要的事上,,”
“不必要,”杨广皱皱眉,“我方才已说了缘由,你还说不必要,”
“是,”我直视他,“既然话说到这里,我不想骗你,我觉得不必要,”
杨广不高兴,但也沒生气,他问:“为什么,只因为费钱费力,”
“这理由不够吗,”
他嗤笑,不答,尽在不言中,
我说:“阿摩,每件事都能拿出理由來的,就算强盗杀人都可以有理由,我真觉得那就是我的理由,”
“改天我带你去看看大隋的家底……阿婤,你说理由,我也说理由,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觉得堂堂大隋应该像个土财主那样,一个钱一个钱地抠着算着,当年大汉帝国盛陈衣冠,才知天子之贵,如今我要天下人,尤其是夷狄之人都知道,我大隋便如昔年的大汉那样,如有犯者,虽远必诛,”
我望定他,
他眼里有灼灼的光芒,一字一字都说得那么有力那么确定,便恍如昔年那个阳光下飞扬的少年,
他是对的,
如果只听他的话,他是对的,我沒有被说服是因为我知道事情最终的结果,他的运河,因为他想要一条贯穿南北的通路,他要出巡,因为他要威慑天下……可是所有这些事情,最终加起來,却是一场灾难,
然而,我又要怎么才能让他明白,
我走过去,抱住他,双臂环过他的身体,将脸贴紧他,心口很疼,他这么努力,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最终却是一场灾难,
后世不会谅解他,他是最失败的皇帝,最失败的,
但是杨广误解我的温柔,他回应地抱紧我,良久,他说:“阿婤,跟我一起去草原吧,”
我的思绪來不及转这个弯,沒立刻回答,
他说:“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在江都我答应过你,我会带你去草原骑马,我们一起去吧,我带去骑马,还可以烤肉给你吃,”
我惊异,“你会烤肉,”
他轻笑,“当然,我在晋州待过那么多年呢,答应了,一起去,”
“好,”我说,“我要吃你的烤肉,到时候烤不來,那我就要……”
“怎么样,”
我沒想好,于是哼一声说:“不告诉你,”
杨广大笑,又搂紧我,
也许他觉得气氛十分融洽,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说:“阿婤,上次的事……阿萧的事,我……”
我想他一定是觉察到我不由自主僵硬的身体,说了一半的话停下來,
我有点恼火他在这时候提起那件事,
也可能,我恼火的是,一提起來,我依然还是那么难受,
我从他怀里挣出來,假意去端了盘点心,放在他案头,其实只想岔开这一刻的情绪,杨广大约是明白的,只叹口气,沒说什么,回头又去看奏疏,
我坐在旁边看着他,他的侧影,太熟悉的眉眼,熟悉到他不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甚至不能准确地拼凑起來,然而,就算眼前有一万人,我也能在一瞬间就找到他,
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一切,
可是我做不到,我努力过,告诉自己他是皇帝,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