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我越来越看不明白自己。
定了定神,我转身想要回去。
忽然看见杨素陪着杨坚大步走过来。
诸人纷纷跪倒。
“这是要干什么?!”杨坚大怒,“分明是胡闹!”
“陛下请息怒。”杨素不紧不慢地回答,“早听说废太子患痰迷,情志昏乱,如今看来不假。不如请太医前往诊治,也就是了。”
“就照你所说。”杨坚拂袖而去。
我回头望一眼,仍在树上,已喊得声嘶力竭的杨勇,情知一切都无可挽回。
这年末,杨谅称病,没有按时回来大兴。独孤皇后百般挂念,一连派了好几拨太医去看他,又送药又送东西,再三嘱咐他痊愈了再上路。
听说他将并州经营得不错,兵马日盛,料想他的“病”是有的生。
只有杨秀一个人回来,他还是那般模样,看似粗来粗去,其实也未必没有心机。听说他在大兴,每日都与朝臣喝酒。御史弹劾他交通大臣,他满不在乎,放出话来,只是喝喝酒,又未说什么违禁的话,若那些御史们一定要多事,不如一起来喝酒听着就是了。
他当然也知道杨坚夫妇都已年迈,不会因这些事再处罚一个儿子。
益州前年有过暴乱,因而杨秀在益州也名正言顺地颇布了些甲兵,这些事,杨广肯定是心知肚明的。
从他面上,当然也看不出什么来。
但看得出来,杨秀倒是很想惹毛他,不是因为别的,杨秀天生是这样的脾性。偏生碰上他二哥,等于踢上铁板。
单看兄弟两个斗嘴,颇有意思,其实不能算斗嘴,只是一个明刀明枪只管捅,另一个一笑了之。求着他斗怕也不行。
一日,兄弟俩陪独孤皇后吃饭。席间只听杨秀一个人的声音。
独孤皇后嗔怪:“少说几句——好好地吃饭。年纪也不小了,该懂得惜福养身。”
杨秀笑,“阿娘知道,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藏着掖着。”顿顿,添一句:“不像太子。”
“你二哥是懂得分寸,怎么是藏着掖着?”
杨秀梗一下脖子,还要说,杨广拦在他前面。
“既然说到藏着掖着——”杨广耸起身替两人布菜,等坐回来才继续,放低了声音说:“阿秀,你也该收敛些。”
“哟?”杨秀似笑非笑,“难得,太子殿下要教训臣了?臣洗耳恭听。”
杨广淡淡道:“又何必如此?东宫属官尚且不必对我称臣,何况咱们是兄弟。”
“是——”杨秀拖长调子。
“阿秀!”独孤皇后略提高声音。
杨秀正一正色,“咱们是兄弟,手足。二哥请说。”
杨广道:“近日听人说起,你在益州出入所乘辂车,朱斑轮、重舆,建十二旒,可是有的?”
杨秀神色大变。连独孤皇后的神色也变了,盯牢他。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杨秀几乎跳起来。
“少安毋躁。”杨广平心静气的,一只手按在他肩上,“我是听说了,问一问你,如果真的有,还该收敛些。”
“放屁!”杨秀“咚”地一拳捶在案几上,碟子一起跳起来。
“阿秀!”独孤皇后厉声喝止,“阿摩所说,是不是真的?”
杨秀梗着脖子道:“当然不是。也不知哪个混人说了,居然就想来诬陷我。告诉你——”他手伸过案几,直指杨广鼻尖。
“阿秀!”独孤皇后再喝止,“不可对你二哥无礼。”
“无礼?”杨秀哼一声,捋捋袖子,“他先说了些什么话?阿娘你都听到。”
独孤皇后问:“阿摩,你听什么人说的?”
杨广不语,似乎犹豫,过片刻,自广袖中取出一双白玉环佩,玄色丝线打的结子。这是天子的配饰。“阿秀,是不是你的?”
杨秀一时语塞,愣片刻才动嘴唇,看样子是准备再否认的。
但杨广飞快地又将一份奏折扔在他面前,“自是有人弹劾,我才知道的。”
“阿摩!”独孤皇后正色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杨广在榻上叩首,“阿娘,是今晨有人弹劾,臣在至尊之前看到,所以臣斗胆做主,抽了出来,准备退还回去。阿秀也是一时糊涂,此事若让至尊知晓,又是一场风波,如今我兄弟零落,臣不忍再让阿秀受责。臣自知有罪,请皇后原宥。”
独孤皇后盯他数秒,然后又去盯着杨秀看。
“你还敢说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杨秀低声咕哝,底气明显不足,“也许谁弄了一双这样的玩意儿来,天下白玉多得是。”
“好!”独孤皇后一挑双眉,“你再说没有,那么此刻就请至尊过来,立时差人前往益州搜查,你敢说你没有?”
杨秀抬一抬眼皮,终究又垂下去。
杨广劝慰独孤皇后,“阿娘也别动气,阿秀并无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