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却那样明亮。
至少,在我临死之前,看见了阳光。
我这样想着,神志渐渐地模糊下去,眼前那一缕光亮无限地扩张开来,铺开如彩虹般五彩绚烂的满目光华,那样美。
恍惚中,我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我,在我耳边反复不断地呼唤:“阿婤!阿婤!阿婤……”
声音那样熟悉,是谁?是谁?
我一度认为自己终于回去了。
我觉得自己的神志十分清醒,可以准确地判断出我已经回到了小白领生涯,坐在租来一居室里,电脑前扔着冰红茶瓶子,床上的被子还没有叠好。我泡在网易的八卦论坛里,手中抓着麦当劳,另一只手则端着鸡汤。
橙黄的鸡汤,如蜜蜡一般剔透诱人,鲜美得让人想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我忽然一惊,眼前的一切便如地震般动摇起来。
“别!”我惶恐地喊叫。
忽然便有一只手稳稳地按在我的额头,掌心的温暖似乎可以一直传入我的心底。
那人低低地对我说着什么,我却分辨不出,只觉得那样不容置疑的语气,叫人无由地安心,仿佛将一切交予他便可以了,凡事都不必再担忧了。
我又睡去,睡眠沉而长久,不再有梦惊扰。
醒来时看见淡紫的锦帷低垂,我喜欢的颜色,喜欢的花纹,精致的刻丝,这么大的一幅,上百织工三四年的手艺。
用来做床帷,好手笔。
有人在外间走动,脚步放得极轻,几不可闻。我的头很晕,听觉却异常灵敏。
“可曾醒来?”
“还不曾。”
“……也罢,依旧着意照料。”
“是。”
全都是女子的声音。
我微微地松了口气,一时不想理会自己在担心什么。
药香缕缕,掺杂着锦被上的薰香。很熟悉的味道,正是我在旧陈宫中用过的。我并不十分怀念那段时光,但病中的人格外脆弱,依旧勾起我许多的心事,一时间几乎落泪。
有人进来,挑开床帷,立刻露出满脸喜色。
“六娘醒了!”她回头高声叫。
又进来三四个侍女,还有云娘。
“好了好了。”她欣喜万分,“六娘终于醒了。这一回可将我们都吓死了。六娘走了之后我后悔了多少遍,怎么这样糊涂,无论如何应该将六娘拉住的……”她说着,眼泪流下来。
我打断她,“云娘,我饿了。”
“正是的呢,六娘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她立刻站起来,“我炖了粥,烂烂的喝上一碗。”
我饿了太久,大夫吩咐不让我一下子多吃,我只喝半碗粥。
云娘喂我喝,不断地打量我,说:“这下子可真的瘦了许多。”
我故意逗她,摸摸自己的脸,“一定变丑了。”
“哪里会!”云娘十分认真,“六娘生来是神仙模样,就是病了,也是个病仙子,哪里会丑?”
“病仙子?”我笑出来,“说得妙,云娘,真亏你想。”
粥温得正好,腹中一片熨贴。
我问:“这是哪里?”
“六娘昏迷了两日,如今已回了江都。”
江都?但这不是我先前的宅子。
云娘又说:“幸亏晋王赶到得早。”
她正舀了一勺粥递在我面前,我盯着乳白色的粥面,光洁得像镜子,照出我自己模糊的人影。
“晋王?”我恢复动作,慢慢地喝下粥。
云娘没有觉察我短暂的异样,继续絮叨:“晋王带人将苏州城都搜遍了,连砖都要掀了。大夫说,若再迟个半日找到六娘,就是大罗神仙降世,也救不了了。”
嗯,晋王,是的,晋王。
喝完了粥,侍女们上前,水盆,手巾,水是浸过了菊花的。又是旧陈宫中的习俗,真是细致周到。
歇过一会儿,又送药来。
那侍女我不认识,十七八岁的模样,对我露出甜甜的一笑,“六娘,我叫宝儿。”看得出她极伶俐,我喜欢她。
“晋王让你来的?”我喝完了药,漱过口,这样问她。
“不,是王妃让我来的。”
我微微怔愣,抬头看着她。
“我本来伺候王妃的。听说六娘病了,王妃说,云娘在这府里到底生疏,好多事未必镇得住,就叫我过来了。六娘要是不嫌弃我笨呢,就让我多伺候些日子再回去。”
果然伶俐,她是女主人的宠婢,抬抬手的威力可能比我更大,难得这样会说话。
但我却不知道自己在她的女主人眼里是什么人?是她的小叔子包养的外室?还是她丈夫想要染指的女人?或者,两者都是。
“这么说,这里是晋王府?”
宝儿略为露出意外的神情,我知道,我一定说错了。果然,她回答:“这是王妃命人替六娘置的宅子,王妃说,王府还没安顿妥当,只怕六娘住得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