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媭坐在贾长儿的车上被带走了。翁媭在车上向我哭喊求救。我和王迺始二人一路追赶。从柳宿追到了中山卢奴。本想一路尾随到邯郸。可结果身上的钱财用尽。再也无力追赶。就此我和女儿失去联系……”
王媪本名妄人。这个皮肤黝黑。长相精瘦的老妇人打从坐着黄牛车进入长安起。便成了长安上至官僚。下至百姓议论谈笑的话題。面对自己素未谋面的天子外孙。王媪虽然紧张。但说话依旧条理分明。下派到广望县调查取证的官吏找到了广望三老、刘仲卿的妻子。贾长儿的妻子共计四十五位人证。终于将王翁媭一生坎坷的经历给断断续续的接补上了。
贾长儿的妻子供认。二十年多年前。曾有太子舍人侯明从长安到邯郸來买歌舞姬。当时挑走了包括王翁媭在内的五名女子。贾长儿让歌舞师将她们五人送到长安。入了太**。
皇帝主动认了门卑微的穷亲戚。这让霍成君很是不能接受。她沒法放下身段把那个瘦得像丝瓜一样的老妇人当成自己的外祖母一样侍奉。王无故和王武两个更是怎么看都是个乡下种田的泥腿子。即使穿上再华丽的衣裳。他们身上散发的仍只有俗不可耐的粗鲁。
但是这样的一家子。刘病已却重之又重。到了第二年的二月。他又赐外祖母封号为博平君。将博平、蠡吾两县共计一万一千户划作了她的汤沐邑;封舅舅王无故为平昌侯。王武为乐昌侯。每人各食邑六千户。
王家的神奇崛起不但令满朝文武感到不可思议。更让一向骄纵跋扈、唯我独尊的霍家气得跳脚。
霍禹心中不服。索性赌气称病不上朝。霍禹一带头。霍山自也不甘落后。满腹牢骚尽数发了出來:“现在魏相当权。皇帝信他。居然将大将军在时的法令全部更改了。把公田赋予贫民。到处宣扬大将军的过失。现在京城有许多儒生都是穷人子弟。远道而來客居长安。整日衣食不饱。却喜欢口出狂言。不避忌讳。大将军曾对这些人忌恨如仇。可现在陛下却喜欢和他们结交。还鼓励他们上书答对政事。结果这帮儒生尽扯我们家的事。曾有人上书说大将军在时。主弱臣强。专制擅权。如今其子孙当权。兄弟更加骄横恣事。恐危及宗庙。还说什么现在天灾不断。都是因为这个缘故……”
霍山的话惹來霍禹更加不满的情绪。他冷哼一声。眼中满是桀骜不驯的傲气。
霍山又说:“我当时把这类的奏书全压了下來。可现在不行了。人人都学会了用密书奏事。我们根本沒法预先看到里面的内容。陛下会派中书令直接将这些密封的奏书取走。朝政之事根本不用再通过尚书來决策。。总之一句话。陛下越來越不相信我们了。”
霍显虽然不懂政治谋略。但她心机重。心眼多。转而问道:“魏相总是说我们家不好。难道他就沒犯过错吗。”
霍山摇头:“魏相这人廉洁罡正。哪里有错可循。反倒是我们家兄弟、貋婿众多。言行稍有不慎就会被抓住诸多把柄。”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皱着眉头非常不满。“最可恨的是现在民间谣言四起。说什么许皇后是被霍氏下毒害死的。嘁。这怎么可能呢。”
“咣啷。”霍显手中的耳杯失手掉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也溅了自己一身。她慌张的用手擦拭。可越擦却越觉得水汽直往里钻。浸透了整件衣裳。背上寒意森森。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叔祖母。”连霍云都看出了霍显的神色不对。更何况其他人。
霍山心中疑虑更盛。一想到某些事的可能性。他惊得只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冻成冰坨了。
最后就连霍禹也觉察出了异样。犹疑不定的喊了声:“母亲。”
霍显愁眉苦脸的点了点头:“其实传言非虚……”
众人大叫一声。霍山惊得离席跳了起來。霍禹将手中的耳杯往地上一摔。怒气冲冲的道:“这么大的事你岂能瞒着我们。”
霍显吱吱唔唔的把当年阴谋毒杀许平君之事全盘托出。霍禹、霍山、霍云三人越听脸色越惨白。
霍山呆道:“原來竟是这样……竟是这样……”面色如蜡。连话也说不利索了。“难怪皇帝会看我们家这么不顺眼。难怪我们家的几位貋婿会被贬斥放逐到外地。皇帝这是……这是早就有心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霍云叫道:“这可怎么办。眼下这阵式。显见得是陛下要为许后报仇。算计着非要了我们全家性命不可。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待毙不成。”
众人齐将目光投向紧绷着脸的霍禹。
霍禹直挺挺的站着。足足僵持了一刻时。他猛地坐了下來。用木勺在酒尊里舀酒。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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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金安上站于皇帝陛阶之下。皇帝匆匆阅览过奏书。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终于坐不住了么。”
“这个李竟是霍云的舅舅。东织室令史张赦给他出主意。想让霍显请太皇太后出面。下诏诛杀魏丞相与平恩侯。并且……”
“还想罢黜朕。对吧。”他将书简一扫。直接扫到地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