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内的污水。污水尽数泼在了他的身上。将一件黄色的衣裳给沾染成了一块块的灰黑色。
张彭祖适时给他解围。“快去换件衣裳。”
金安上求之不得。急急忙忙的跑了。室外伺候的黄门一见这架势便知道皇帝又在寻人晦气了。一个个都躲在门外。不敢进去找骂。
彭祖把笔洗给拣了起來。发现边缘已砸缺了一个小口。不由叹气:“你尽拿这些死物出气作甚。”
刘病已眼眸一寒。那样充满杀伐戾气的眼神竟瞪得彭祖大大一怔。一时忘了底下要说什么。好一会儿。他才舔着干燥的嘴唇。慢吞吞的说:“陛下要看的奏书这会儿都压在承明殿呢。”
病已的神色稍缓。“你又听到了些什么。”
年初五路大军从长安发兵进攻匈奴。日前已尽数班师回朝。
度辽将军范明友从张掖出塞一千两百余里。行军直至蒲离候水。斩首、掳获七百余人;前将军范增从云中出塞一千二百余里。行军直至乌员。斩首、掳获一百余人;蒲类将军赵充国从酒泉出塞一千八百余里。行军西至候山。斩首、掳获单于使者蒲阴王以下三百余人。。这三路因为情报说匈奴主力已远去。所以并沒有抵达作战预定的地点。便领兵返回长安。
剩下的两路。其中祁连将军田广明自西河出塞一千六百里。行军至鸡秩山。斩首、掳获十九人。这一路恰逢从匈奴返回的使者冉弘等人。报知鸡秩山西有匈奴军队。然而田广明却不愿迎战。不但警告冉弘不许乱说话。连御史属公孙益寿的劝谏也不听。执意撤军返回;而另一路虎牙将军田顺自五原出塞八百余里。行军至丹余吾水。便止兵不前。斩首、掳获一千九百余人后。引兵返回长安。
军情战绩的奏书一一上呈。但大体不过是个笼统的报告。有关于朝廷上各级官吏对此次征伐的看法和评价。这些奏书却都被压在霍光的手里。刘病已无从知晓更无从分析。
“论功行赏。这得看陛下的意思。总之这一仗打得不算好也不算差。五路将军皆有功有过。朝上舆论也不过是各自倚望。沒什么太大的争议。臣是觉得。陛下正可趁此机会。有所施为。”
病已暗自思忖。刚要说话。门外头有黄门细声细气的禀告:“昌成君求见。”
张彭祖赶紧出去。将许广汉迎了进來。大热的天。许广汉也不知道从哪來的。满头的汗水。衣裳的前襟和背上都被汗水浸湿了。
“臣……”
“免了。快免了。”刘病已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许广汉扶到席上坐。又让张彭祖将边上盛着冰块的水晶盘挪过來。自己取了羽扇扇风。
许广汉笑着夺扇:“我自己來吧。”
病已挡了回去。执意亲自打扇。许广汉明白女婿的孝心。看着那张成熟稳重的脸。一个恍惚。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女儿。心里又是一痛。忙道:“还是说正事要紧。”
病已定了定神。洗耳恭听。
许广汉道:“蔡丞相年事已高。这回天热中了暑气在家休养。看这光景只怕是撑不过这个夏天了。陛下要早作准备啊。”
病已皱眉:“朝上的官吏沒一个不是观望霍光眼色行事。朕要提拔人。只怕不容易插手。”一來按照旧例尚书制。各级官吏上陈的所有奏书都会先送到承明殿。由中朝尚书们阅览后挑出相关要紧的。然后抄录下副本留存。把正本呈给皇帝过目。但是霍光长期把持中朝。除非是他无法隐瞒或者有意让皇帝看到的奏书。否则他这个皇帝也不过是个耳聋眼瞎的摆设罢了。
因此即使蔡义死了。丞相这个位置空置出來。霍光也会再安置一个信得过的人顶上去。他绝不会傻到把外朝百官之首的丞相之位留给自己的政敌。
许广汉擦了擦汗。不徐不疾的说:“霍光专政多年。从大局看在朝政上几乎便是一言堂。但这么多年下來。他任人唯亲。一贯所用的手法可说是‘顺吾意则生。逆吾心则死’。大小官吏们惧怕他的实力所以才都顺着他。但你能说大家都是心服口服沒有丝毫的怨怼之心吗。”
刘病已缓缓点头。张彭祖插嘴道:“许叔说的有理。早年霍光为了排除异己。沒少得罪人。只是这些人目前无法出头罢了。只要陛下给他们这个机会。将來总有力量和霍家抗衡的。”
“谈何容易。”病已叹气。这样的想法理论上行得通。但实际操作起來。单单是他试图把人安置进朝中。只怕也沒这可能。说來说去。还得怨他这个皇帝太沒用。毫无实权在手。处处被霍光压制着。
“倒也不是沒这样的可能。” 许广汉笑得有些神秘。
刘病已眼眸一亮:“父亲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
“有一个。我觉得他不错。只是还不能断定可信不可信。”
“谁。”
“大司农魏相。”
刘病已面色大变:“那岂非霍氏党羽。”
魏相原任河南太守。田延年死后征入京城接任大司农。若不是霍光信得过的人。又怎能安置在这么个重要位置上。
但许广汉显然有他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