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请一次脉。再叫女医每日诊察胎位。确保万无一失。”
刘病已仍不放心。碎碎念的再三叮嘱。反复的说这说那。许平君躺在床上。背过身。捂着唇偷笑。王意跪坐在床侧。斜眼乜她。低声道:“陛下这也是为你着想。你居然还偷着乐呵。真是沒心肝。”
平君撅嘴抱怨:“你难得进宫一趟。他们在这吵吵嚷嚷的。我们连话都说不上。”
“这容易……”王意眼睑未掀。突然把声音拔高。“皇后说你们说话声音吵得她很晕……”
室内的一切杂音马上消失。太医们静若寒蝉。许平君不好意思的偷偷扯王意的袖子。王意纹丝不动。仍是一本正经的坐着。
刘病已首先反应过來。连连冲太医令挥手。示意所有人统统退下。
淳于衍尾随在太医们的最末。正要走。王意突然抬头道:“你且等等。”
淳于衍本不确定是喊她。犹犹豫豫的回头。王意神色平静的望着她。“淳于女医。请留步。”
她对王意并不太了解。只知道那气质清冷、举止贵气的年轻女子是皇帝、皇后在民间结识的旧友。虽然沒有官秩在身。偶尔出现在宫里却非常受人尊敬。淳于衍身为卑微的女医。自然不敢得罪这等权贵。于是忙低眉顺目的回过身。“诺。”
王意并不顾忌刘病已和许平君在场。只是指着床头案上一盌巾羹说:“这盌羹里加了药材。本为大补之品。只是侍女从太官处端來时羹已微冷。你既是女医。自当明白妊妇吃了这些性寒的食物。损大于补……”她的瞳仁黑亮得闪着内敛平静的波光。语气仍是不疾不徐。“你应当及时提醒宫人更换才是。”
淳于衍战战兢兢。当着帝后的面。连自辩的组织能力都丧失殆尽。只是唯唯诺诺的点头。
刘病已道:“你下去吧。以后记得照顾皇后。不得有半点马虎。”
等淳于衍退下。许平君撑起身子。拉住王意的手说:“到底还是你心细。”
刘病已看了看平君。再看看王意。忽道:“三姑娘。朕想拜托你一件事。”
王意起身。状似惶恐的承让:“陛下言重了。”
刘病已朗笑:“三姑娘。你明明不把朕的话放在心上。却总喜欢摆出一副在意的谦恭模样。”见王意嘴动。知道她又想婉言解释。忙制止。“朕不为别的事求你。平君怀孕后精神总是不好。我希望到她临产分娩。你能一直陪着她。”
王意定定的望住他。“陛下的意思是要我搬到宫里來住。”
“朕知道你不稀罕官秩。也不必封你做什么长御。朕让人给你定制门籍。由得你自由出入。你位比长御。却又沒有长御的约束。如何。”
王意想了想。既沒答应。也沒拒绝。沉思良久。开口问道:“陛下会将皇后安置到何处分娩。”
妇人分娩和丧事一样属于不吉。在民间妊妇需离家分娩。一月方可回。宫中风俗亦然。许平君分娩肯定不会留在未央宫中。照旧例。去上林苑某处宫苑别馆的可能性大些。只是平君的产期可能会是在正月。那个时候朝廷正是诸侯朝请的繁忙时刻。
刘病已沉吟:“这倒还沒想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意抿唇嫣然一笑:“事先多安排些人在宫馆里。免得陛下到时闻讯昏晕过去。也好及时调派人手照应。”
许平君扑哧一声笑了。刘病已听出话里的调侃。一时窘得只得四下环顾。连连嗟叹。“三姑娘啊。你迟早得为你这张利嘴付出代价。”
王意柔柔一笑。淡然应对。“无妨。我等陛下來讨这笔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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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的气温偏冷。一出甬道。淳于衍便感到一股襌衣无法抵御的寒意。
掖庭宫门前张赏正与人低声说笑。她走了过去。在他边上小声的问:“下了值能直接回家么。”
张赏回头。边上的同僚正嬉皮笑脸的朝他们张望。他连忙推搪。“照旧照旧。你不用等我……”
她哀恳的瞅着他。“别去赌钱了。这个月的家用……”
“你这女子。怎么这么啰嗦。”张赏要面子。一把将她拖到边角。“我哪里是去赌钱。我与人结交。也是为了能够谋到更好的职务。难道你甘愿见我终日守在这掖庭门户不成。”
淳于衍无奈的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张赏急不可耐的催促:“走吧。走吧。快走……”
话沒说完。边上的同僚涌了过來。勾肩搭背的戏侃:“真看不出你这人五大三粗的。娶的女人倒真漂亮。”
淳于衍虽去得有些距离了。但站在下风处的她。仍是隐隐约约听到张赏争辩的话:“漂亮有什么用。到底不是良家子……”
她心里一酸。眼泪几欲夺眶而出。脚下加快的步子不免凌乱。险些绊脚。
非医、巫、商贾、百工之子女方可称为良家子。而她的身份却是女医。虽在宫廷当差。终究出身不好。张赏娶她为妻后。虽说夫妻之间相处还算和气。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