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者确诊许平君怀孕以來,她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呕吐,这一吐直吐到天黑入眠方才罢休,她沒法再亲自下厨房,但是许惠的厨艺不高,时常整得饭焦羹糊,刘病已沒觉得怎样,但许平君却连焦味也闻不得,就这样连续吐了三天,她每天仅能喝点水,其他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
病已急得抓狂,每天从市肆里买吃的东西回家,可平君的食欲仍然不见好转.不仅如此,她白天折腾得不够,晚上也开始失眠难受,常常半夜三更感到恶心反胃,然后只能坐在床上深呼吸,
短短七八日,平君明显瘦了一大圈,刘病已实在沒办法,只能回尚冠里搬救兵,许夫人急匆匆的赶到宣明里,看到平君眍了眼窝子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只陶壶,正脸色煞白的吐着酸水,
“这是怎么搞的,”
病已一脸委屈的靠墙站着,他曾答应许夫人要照顾平君一辈子,沒想到婚后不过短短三四月,平君却已憔悴得不像人样儿,
许夫人心疼的抚摸女儿的脸颊,见她面色实在难看,忍不住问:“是不是什么都不能吃,”
平君有气无力的点头:“你别怪他……是我自己不想吃东西,他尽乱花钱买那些贵得不得了的东西哄我吃,可我就是……就是沒口福,”
“难道就沒一点想吃的东西,”
平君可怜兮兮的扯着母亲的衣袖一角,“有……”她说的声音很低,眼眶红红的,“想吃母亲烙的饼,想吃母亲煮的雕胡饭……想吃,想得直流口水……”
“傻孩子,”许夫人一把搂住女儿,“这么想吃,难道不会回家來么,”
她把头拱在母亲的怀里,哽噎:“可我现在是刘家妇,女儿出嫁不宜总赖在娘家,会惹邻里笑话的,”
许夫人佯怒:“你又沒其他兄弟姐妹,父母统共只你一个女儿,你不回家住,难道要父母年迈无依么,”她眼珠子一瞪,“难道是次卿不愿住在女家,怕人耻笑,”
刘病已诚惶诚恐的说:“岂敢有如此想法,我亦从小孤苦,无父无母,妻子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与父母一起生活,孝敬侍奉父母,乃是为人子女应尽之事,”
许夫人深深的向病已投去一瞥,再转向自己怀中面如菜色的女儿,叹道:“收拾收拾,把这宅子退了,搬回家去住吧,母亲给你烙饼,给你煮雕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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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夫人把女儿女婿接回家住,许广汉自然毫无异议,许平君的孕吐之症在母亲的悉心照料下有了稍许好转,但孕期的前几个月便逢上酷暑的夏季,对于初次怀孕的平君而言,总是存在着处处的不适,好在病已非常小心的迁就着她,几乎是扇不离手的伺候在她周围,逢叫必应,许夫人未曾说些什么,倒是家中的仆妇笑着说破:“我瞧貋公这么个样儿,倒不像是我们姑娘有孕,而是他自个有孕呢,”
随着许平君平坦的肚子微微隆起,朝廷又一次颁下了赦令,据许广汉说,那是因为皇帝的病势沉疴,太医们药石齐下却总不见好,大将军等人希望能够通过赦天下,减少罪孽,感天赐恩,
平君怀孕四个半月,肚子吹气一样的鼓起,胎儿开始有了第一次向外界显示它存在的手段,神奇的胎动令那对本身也还是半大孩子的夫妻兴奋不止,停止孕吐后精神见好的许平君开始着手准备起婴儿降临时必须的物品,而平时悠闲的刘病已也陡然显得忙碌起來,常常早出晚归,白昼不见人影,
对于女婿恢复游手好闲的模样,许夫人颇有微词,许平君一面帮着夫君在母亲面前说尽好话,一面也对刘病已终日不见人影的生活状态表示不满,
“你是不是又去斗鸡舍了,”
“哪有的事啊,我早不玩那些了,”他发誓赌咒般的解释,可脸上那份阴阳怪气的笑容却让她更加心生狐疑,
“真的,”
“我可把钱都交给你保管了,我想玩也沒钱可花啊,”
“那也未必,你在外头的狐朋狗党多着呢,沒钱赌你也能借钱……”
他猛地扑过去,抱住她狠狠吻住她,彻底堵住她唠叨个沒完的嘴,
“礼法有云,妊妇非正色目不视,非正声耳不听,你别胡思乱想的,得给我们宝宝做个好榜样啊,”他拥着她,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
她很享受他这种宠溺方式,只是白天去王家串门听那些年长的妇人玩笑似的告诫,心中总隐隐难安,
“你是不是每天都去彭祖哥哥家厮混,”
他大大一愣,愕道:“你怎么知道,”
她本是揣测,见了他这副异样的表情,心里倒是更信了三分,她气恼的伸手掐他胳膊,“张府的舞姬歌伶甚美吧,”
他忍痛龇牙咧嘴,恍然明白过來,他眨巴眼,促狭的说:“是啊,美得很,夫人也见过,”
平君下手更重,他咝咝吸气,她眼圈儿红了,想起妇人们说笑男人都是些见不得腥的猫儿,特别是初尝滋味的少年郎君,愈发是春天里喵喵叫唤的猫,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