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照耀却月城头。
再次击退敌人的进攻。
整个城墙已成为血墙旧血块上又沾上新鲜的血液如条条小溪般汩汩顺着墙往下流淌着。
徐盛脸上又黑又脏头披在肩头胡须散乱手握一口大片砍刀在城上走来走去不时大声激励将士:“弟兄们不要忘了皖城之恨!让他们知道我却月城的厉害。”
城上士兵都赤着眼握着带血的弓执着染红的箭脸上带着兴奋残忍的冷笑。
他们都听说了江东狗不是人特别是那小蛮子孙权已经出命令:一旦破城鸡犬不留。
前年(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孙策在皖城的血腥屠杀大多数人都是记忆犹新。那一次皖城光是百姓就死了上十万口。
而三个月前的血洗庐江之役孙权的表现更是丑恶可说与他的兄长不相上下一样的残暴。
所以大家根本不去理会这消息是真是假他们只知道他们现在面对的是要报杀父之仇的孙氏家族。
他们都下定了决心:只能死拼绝不投降。
所以他们虽然已经很累了却仍然积极地抬起浸泡在血泊中的大石巨木放置城头准备应付吴军的再度攻击。
丁奉趴在垛口前对着城下唾了一口:“他们不就欺负咱们城里人少么可是我甘家军难道是好惹的!”
汉代并无武昌、汉阳和汉口等武汉三镇之类的称呼和建制三地皆属江夏郡之沙羡(音yí姨)县也即俗称的夏口。
眼下据守夏口的荆州军以黄祖军和江陵蔡中的援军为主力分别驻扎在却月、鲁山和沙羡三城之中。
沙羡的治所沙羡城原在江北的涂口(今武汉金口镇)城廓二、三里是控遏长江中游的要地前年孙策曾在此大破黄祖黄祖视其为不祥之地又嫌其当吴军已于去年中放弃此城将自己的主城搬至龟山之上并建却月、鲁山二外城相护。
却月城在龟山以北为夏口北城沔水(又称汉水)从城中东去汇入长江守将是甘宁;鲁山城在龟山西南背靠龟山面向汉津(今汉阳)为夏口南城由苏飞镇守。
甘宁按剑坐于城楼之前身下仍然是他那张极有特点的大床。
他冷冷瞪视江中多如蚂蚁的东吴战船面上沉静如水丝毫不为所动。
但他的胸里却如油滚釜中心焦如焚。
江东围城已有半月但不惜人力的猛攻却只是近几日的事情。却月城里除了他自己的私兵千人外另外就只有黄祖拨给他的一千步弓手比起对面的江东大军实力极其单薄。
幸好他颇知兵法早在孙权开始全面逼近前就开始修整加固却月城。北侧瓮城再度加厚两尺城东侧的沔口是却月城最薄弱的环节一马平川毫无遮挡。他不惜工本在东门护城河外的沔水入江口处硬是凿沉了两条巨型蒙冲为基两船间以大铁链十余条串联稳固住犹如两扇铁门紧紧锁住了东城门。
后来的进程不出他所料黄祖忌他之能只给了他千名弓手却要他在却月城抵挡近一万的东吴善战水军。
他心里的怒火几乎可以把整条长江烧干。
江陵赶来的援军有近三万之众黄祖却不肯再多拨一兵一卒给他明明就是想借刀杀人利用这次机会除了他这震主桀骜之将。
他实在想不通黄祖怎么会这么愚蠢。没有了我却月城就算你龟山城人马如山一旦被吴军断了粮道和水道你能支持几天?
但他现在却只能和黄祖同进同退。
他很明白若让吴军夺去却月城龟山城、鲁山城的失守便只是指日间事。而江夏一旦落入孙权之手孙吴声势更盛一手可遮蔽江南对阿飞军的威胁就会更大了。
长沙将可能不得不立刻面对江东无边无际的滔天巨船再无回旋的余地。
握着剑鞘的左手用力地捏紧手背上青筋如柱。
“吴军攻城了吴军攻城了!”城垛后一个小头目忽然惊慌失措地叫喊起来。
徐盛反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叫你妈的头!吴狗攻城有什么好张皇的?”
丁奉探头往外看看:“在哪里?在哪儿呢?”
那小头目按着嘴巴道:“吴……吴军从东边过来了……”
徐盛和丁奉都是一惊忙走过去顺着东城墙往外看。
甘宁看着徐、丁二人脸色沉重地走过来淡淡问道:“是谁的旗号?”
徐盛道:“是董袭。”
丁奉道:“还有凌操。”
甘宁脸色一黑敌人次攻击东门居然就派出了这两名一流的悍将。
看来孙权也急了。
他一对三角眼在徐、丁二人脸上扫了一圈忽然道:“听说那董袭不识水性每逢水战却冠军履锋轻舟先登而且从未落败是不是?”
徐盛脸色沉凝应道:“正是他号称‘旱龙’平生经历大小战役数十场没有落过一次水负过一次伤。昨日他在南城攻击苏督的亲军双方大船对冲他一跃而起飞行数丈跳到对方的船上一刀斩了苏督军的部曲大将张硕及其下属将士十余人独自夺船而归。我军周围船舰竟然无人敢于上前与他再战任他耀武扬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