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建安五年八月一日酉时许(下午五点)长沙城头。
长沙太守张羡放下手中弓箭从城垛中看着城下浩浩退去的刘表大军冷冷笑了一声转头对桓阶道:“伯绪你料得很对。蔡瑁此人虽有将名可惜名不如实刘表任用此等人为大将统兵焉能不败?”
身后的长沙郡功曹、张羡的头号谋士桓阶桓伯绪微微皱起眉没有回答。确实蔡瑁乃一庸才统帅五万大军兵临城下已有两个月不下五十次的猛烈攻击不但未能损及长沙分毫反而使得长沙军民抗击的信心越来越足。如果不是料到无人敢于出城与文聘一战他早已建议杀出城去一举将士气不振的蔡瑁军队击溃彻底改变两方攻守的态势。但现在他一点都不敢乐观。沉思片刻他决定加重语气以令太守从盲目乐观中清醒过来:“明公我方现在抵御蔡瑁的江陵军虽然绰绰有余。但江夏的黄祖军随时可能赶来增援。而我方盟友桂阳的赵太守畏敌如虎优柔寡断;零陵的刘度公新近接管郡务威信未立亦是自顾不暇;而武陵的金旋又鼠两端坐山观斗。此三家皆不可靠。万一黄祖援军赶到我军势恐危矣!”
张羡一怔心想:“我军连续大败蔡军的进攻士气日益高涨为何伯绪却仍然如此忧心重重?”两个月来他忙于布置守御的各种方略不但一直未曾与这位智囊人物仔细交换看法甚至没有认真考虑过他的意见此刻听他忧虑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心中一动:“难道……”向城下扫视一眼见蔡军确实已全部退走这才下令苦战多时的军士全部下城休息换上一班生力军准备应付蔡瑁的夜间进攻。然后他摘下头盔和桓阶一起缓步往城下走去。一边走他一边慢慢斟酌着等下了城墙忽然停下脚问道:“伯绪你说黄祖军真的比蔡瑁军还凶悍?”
桓阶道:“是啊我早跟明公您提过黄祖本人虽不足畏但他手下苏飞、王威、甘宁等皆是一时豪杰。尤其是那甘宁甘兴霸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猛将而且他手下多是原庐江帮、汉水帮的悍卒功夫了得十分善战。万一他来到城下与那文聘合力攻城恐怕……”
张羡打断他话道:“甘宁比文聘如何?”
桓阶知道太守还是不很相信自己的话心想:“我是实话实说这回再跟你说得详细点。如果你再不信那我也没办法。”道:“甘宁昔日乃长江大盗初附庐江帮很得帮众拥戴但因梅、陈、雷三老嫉妒他武功声望不久他被迫挟数船破帮而出自成一家庐江帮中从者甚多。他在长江上纵横驰骋三年以铜铃为号制川锦为帆时人皆称其为‘锦帆贼’任你英雄好汉听到他铜铃声响也都得退避三舍不敢争执。后来汉水帮的副帮主苏飞被黄祖拉拢做了江夏的护城督。苏飞与甘宁有旧极力相劝甘宁其时也厌倦亡命生涯想要改行从善就借机率众投了黄祖。此人豪侠仗义有文有武在军中的号召力非同寻常他入江夏四年来郡中士民安堵盗匪全无皆其镇抚之功也!我之愚见此人犹胜文聘一筹。”
张羡点点头文聘的武功他是见过的。五月底两军初次接战长沙郡两位最强的统兵长史韩玄、萧丘先后败在他手上萧丘更被他数招间便挑于马下令己方军心大震几乎溃散。若非桓阶率千余宗族子弟拼命抵抗奋力挡住蔡瑁军的冲击仅此一战长沙城便将陷落。想不到竟然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唉刘表手下人才何其多也!
又沉默一会儿张羡道:“依君之见该当如何?”
桓阶知道张羡开始重视自己的话了道:“依我看其他三郡虽与我结盟抗刘但却与我们并非一心难以指望。唯今之计只有向许昌遣使告急请求曹丞相增援方为上策。”
张羡道:“可是曹公正在官渡与袁军大战他兵力远不及袁氏还未知能否取胜又岂有余暇南顾我等?而长沙离许昌千里之遥中间又被刘表势力隔阻就算曹公派人来援远水又怎能解得了近渴呢?”
桓阶想了想已有说词微微一笑道:“明公只知其一。我听说凡举事而不本于正义的未有不失败的。故齐桓公率诸侯而尊周晋文公逐叔带以纳王。今袁氏丧心病狂与朝廷为抗而刘表居然响应之实是取祸之道也。曹公虽弱仗义而起救朝廷之危奉王命而讨有罪孰敢不服?故我料袁绍必败。袁绍一败曹公自然势强那时旌麾所指无所抗耳!我们并不一定要曹公出兵救援只要获得朝廷敕令则府君之抗刘表则名正名正则言顺言顺则心齐那时零陵、桂阳、武陵三郡自然会倾力来援。明公举四郡保三江以待曹公南来而为之内应不亦可乎?”
张羡大悟:“伯绪之言确是至理。桂阳等三郡之所以犹疑只为久从刘表淫威之下尚自心惧。我若得朝廷意旨何惧赵范、刘度、金旋三人不来?”
桓阶道:“正是如此。刘表表面一向对朝廷恭敬。他若知明公已获朝廷支持必然会有三分顾虑。那时我们便可暂时与他言和以守为攻等候时机。”
张羡下定决心:“好就这么办。”令左右去请长史韩玄至郡守府中议事。自己和桓阶直接返回太守府。
不一刻韩玄奉令来到。他约有五十岁上下个子很高面目瘦削唇薄如刀。见礼已毕盘膝坐倒道:“未知太守召属下来有何事吩咐?”
张羡先慰问几句问了几句城防情况。韩玄负责东、西、南三门的守备当下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