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干错过许多事,惟独效忠阿飞,在我看来,实在是他做对的唯一一件事情。”
周瑜抬起头,看向庞统。
庞统道:“他在阿飞军中,是说一不二的军师,你让他来投江东,他能做什么?你,公瑾,孙伯符的连襟知己,江东军第一谋主,第一智将,也不过是官拜中护军,领江夏太守的虚职,我,则是你的江夏太守功曹。哈哈,这可真是可笑,论才干,论资历,论贡献,江东六郡,那个郡的太守能强过你去?孙仲谋偏偏让你去当什么江夏太守。江夏,那是人刘表的地盘。哼,现在他声势浩大,搞这么多花梢,有个屁用,能动黄祖半根毫毛?没有你我的这次奇袭,他会输得连纨绔都没得穿。”
周瑜紧皱眉头,想说什么,终于忍住,身子下面,双手却已紧紧握紧。
忽听舱外一阵喧哗,刚转过头,就见自己的传令官周营撞了进来。
“启禀将军,周善司马现长沙细作商船,现已扣押该船,抓获船上所有奸细。”
周瑜一愣:“那些细作何在?”
“为二人已押上主舰,请将军落。”
周瑜站起:“我去看看。”看庞统一眼,庞统没有一点要动地方的样子。
“士元且坐,我去去就回。”
庞统端起酒樽,品了一唇,道:“便是如此。”
周营撑起一个小小灯笼,当先引路,出到舱外。
灯火下,果见两个商人打扮、赤手空拳的青年人,后面是周善等十余名士卒。
就听周善大声嚷嚷着:“臭小子,装得倒很像啊,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幸好我老周,就知道你们不是好人。”
前面那个年轻人相貌清秀,气质文弱,边走边连连作揖:“我们都是正经商人,情愿交出所有财物,还望诸位大爷……军爷……”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些兵不兵,匪不匪的壮汉。
周瑜仔细打量一下这二人,道:“两位贵姓,从何而来,往何处去?”
那二人疑惑地看看周瑜,周善喝道:“还不过去见过我家主人。”
那清秀少年对俊美的周瑜似乎有明显好感,走上一步,一揖到地:“兄台,夏略有礼。我们是江陵的商人,前去汨罗生意……”
周瑜淡淡一笑,问他身后那人:“这位兄弟贵姓?”
清秀少年急忙拉过身后少年:“这是我的朋友黄叙,他并非商人,只是随我去汨罗游玩。”
那少年施了一揖,却不说话。
周瑜深深看他一眼,点一点头:“果然形容清奇。”挥挥手,让周善等把刀剑之物拿开些,道:“我乃江东周瑜,奉我主孙将军之命前往江陵。你们回去见到飞帅和徐军师,可向他们致意,庐江周瑜,谨向他二位问好。”
对面那两个少年都是一惊,原来这帅哥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江东小周郎。
周瑜对周善道:“放他们离开,财物人等,都不得有丝毫损害。”
周善张大了嘴,满肚皮不解。
周瑜看他一眼,忽然改了主意:“周营,这事你去办吧。周善,你随我来。”
二周应命。
周瑜回到舱中,庞统已将一樽酒丝丝溜溜品得差不多见底了,见他进来,道:“小桥夫人果然多才,这酒色清醇明亮,香味细密悠长,喝了下去,在胸中慢慢扩散,四肢百骸,渐臻轻松舒畅。好酒!好酒!”
周瑜哈哈大笑,极是得意,坐了下来,对周善道:“士元果然善酒。周善,来,你也喝一杯。”在旁边案几上另取一个耳杯,给周善倒了一杯。
周善受宠若惊,手足无措,躬着身,低着头,慌里慌张接过耳杯,一饮而尽,又恭恭敬敬地把耳杯放至几上。
周瑜反而一呆:“这就喝完了?”
庞统嘿嘿笑道:“莽牛岂能品此美酒乎?”
周善的脸“腾”就全红了,好在细烛油灯之下,旁人也看不清楚。
周瑜摇摇头,庞统这张嘴,就是不肯给人留丝毫情面。
“周善,你们兄弟这十余日也辛苦了,适才更抓获阿飞军的奸细,庞功曹的功劳簿上,自会记得。”
周善心中欢喜,没口谦虚称谢。
“明日黄昏,我军就将抵达虎渡篙子港,你们要仔细应付。从现在起,你们二人要轮流值日,保持警惕。”
周善躬身答应。
周瑜道:“我命你释放奸细,是因为我们要对付的是仇敌刘表,阿飞军暂时与我军是友非敌,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周善恍然大悟:“是,是,小人明白了。”
“嗯,你下去吧。”
庞统在旁看着,待周善出去,才冷笑道:“公瑾,对这等粗人,你又何必那么面面俱到,解释清楚?”
周瑜道:“他兄弟是我军主要头领,若心有不明之处,如何传递给更下面的兄弟?”
庞统冷笑两声,不再追问,改口道:“你怎么轻易就把那些人放了,难道不怕他们回去给阿飞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