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有伤口加起来的疼痛早已让身体麻木。
董巧恩算是真的服了这个人。
她用刀尖摸索了几下，突然在骨头的旁边碰到一粒硬状物体，心知便是子弹无疑。执刀柄的是右手，她把左手两根手指沿着刀锋缓缓探进去。
刀狼又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却没有吭声。就算是傻子也体会得到他此时承受的痛苦。
董巧恩却面不改色，完全进入了状态，两条手指轻轻抠了几下，终于夹住了子弹头，无奈有点被骨头卡住的样子，她使了好大劲才拔了出来……
这颗子弹已经在他腿里藏了半个月，差一点落叶归根，总算是弄出来了。刀狼长长吐出一口烟雾，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坦。
董巧恩继续帮他清洗伤口，就是那动作不够温柔，有些大手大脚，但隐约可见她操作起来手法相当娴熟。
“我看你的手法好像挺专业。”刀狼忽然道，语气总是有些寒气逼人。
“我早年是当护士的。”董巧恩淡淡瞪他一眼道。
刀狼的瞳孔又变得雪亮，真看不出这少妇居然是护士出身。
只听董巧恩又道：“你这个样子真的还能坚持下去吗？”
“这对我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刀狼平淡道。
这话董巧恩一点也不怀疑，因为他身上除了三处正在流血的旧伤口和五处新伤口外，还有好几处大大小小的疤痕，枪伤和刀伤都不在少数。
刀狼这一副身躯称得上是闯过龙潭入过虎穴，在枪林弹雨中来去自如，他能活到现在本来就已经是个传奇。
董巧恩这才想起他左腰眼和右小腿上还有两处重伤，一口气替他处理完，接着打算脱他的衣服。
刀狼还是不拒绝，冷笑道：“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董巧恩美目一瞪，没好气道：“屁大的小鬼懂什么？老娘给你换件衣服。”
“其实换不换都一样，我的身体比衣服更脏。”刀狼又一声苦叹。
“所以你还应该洗一个澡。”董巧恩不再磨叽，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手大脚把他衬衫脱了。
刀狼嘴上的香烟又已烧完，现在他只想大吃一顿，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便不再要烟。
脱掉他的衬衫后，董巧恩突然有些木纳，艳脸羞得通红，眼巴巴地看着刀狼的裤子。
“有针吗？”刀狼也留意到她的窘样，忽然说道，以转开她的注意力。
“针？”董巧恩一愣道。
“缝衣针就可以，穿好线，顺便拿个钳子来。”刀狼道。
董巧恩好话不说便去取来，搁在他面前，却不知他打算做什么。
“你可以去休息了。”刀狼左手拿起缝衣针，右手握着钳子把针眼头夹住，试图把它压弯。
但他的左手稍一用力就疼痛揪心，三角肌上的伤口又开始血流不止。
董巧恩像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把夺过来，自告奋勇道：“还是我来吧。”
她费了好大劲，才把缝衣针压出一个弯弯的弧度，凭她以前当个护士的经验，总算明白了刀狼是打算把伤口缝起来。
刀狼见她如此热情，又道：“我想请你再帮个忙……”
“你说。”董巧恩急忙道。
“帮我煎两个蛋，煮两碗白饭……有青菜最好，纤维可以促进伤口复原……”刀狼有气没力道，“当我欠着你的，回头一定还你。”
董巧恩哭笑不得，便亲自下厨煮了一顿夜宵，不是因为家里没有佣人，只不过刀狼身份特殊，绝对不能泄露一点风声。
等她把煮好的东西端出来时，刀狼居然已经缝好了左手臂和胸膛上的两个伤口，冒出一身冷汗，连沙发都湿了半边。
给自己的伤口缝针，他居然真的下得了手，还是在没有任何止痛药和麻醉剂的前提下，那种痛苦是人能忍受的吗？哪怕是一头凶猛的老虎也未必忍得了。
董巧恩暗暗吞一口唾沫，手心渗着冷汗，先后把一碟大白菜，两碗白饭，另还多煮了一碗鸡肉汤，全部端到他面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