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贵妇显然还没有醉到不醒人事的地步,还知道自己撞了人,便下意识道了个歉:“对不起……请问我撞伤你了吗?”
刀狼的眼神几乎可以把她生吞,语气冷冰冰地说道:“你撞伤了我的面包。”
贵妇的酒意醒了三分,精神突然一振。她从来没听过如此独特的声音,也没见过这么独特的眼神。他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显然是有好几天没吃饭了,但那声音深沉而富有磁性,而且语气坚毅,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流浪汉所能发出来的。他那双几乎能杀人的眼神更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副身体和这样一张脸上。
她天生就是一个好奇的人,借着几分酒意和对方侃了起来:“我伤了你的面包?不知道你这个面包值多少钱?我赔给你。”说完她还真的开始翻钱包,正在等刀狼回话。
刀狼瞪着她,发现这个贵妇简直就是西施再世,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弯眉凤目,皓齿朱唇,前凸后翘,一身红色的连衣长裙两边叉开一条口子,直至腿根,两条雪白无瑕的美腿露在夜风中煞是惹眼。
她头上盘着一个发髻,露出白皙的脖子,只是个男人都忍不住扑上去啃两口。
看她的丰韵和神采应该有三十岁以上,但你要是只看她的身材,一定以为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只不过一个小姑娘身上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成熟韵味的。
刀狼今天却一点欣赏美景的心情也没有,更不会因为这个贵妇长得貌美如花就不跟她计较。可惜的是他已经追究不起,因为他身上有三处枪伤,胸口一处,离心脏只不到一寸;右腿根上一处,差点射穿了命根;左臂上也有一处,子弹穿臂而过。他的三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而且还有一颗子弹夹在腿骨里,另一颗子弹卡在胸骨里,疼痛钻心。
因为他没身份证,又杀人无数,所以他不能去看医生,他只能像狗一样靠吃垃圾活下去,等待伤口流尽脓后自动复原。有些人的体质天生就有抗击打的能力,不论什么样的伤口捧一把泥巴敷上去都能结痂,刀狼就是这种人,他身上的刀伤和枪伤数不胜数,从来没看过一次医生,也没吃过一粒药丸。若不是有这样的体质,他也练不出那种冷傲的刀法,刀刀见血刀刀到肉,刀刀有人头落地。立下战功无数。
“你赔不起。”刀狼说道,这声音比之前更冷,就像从地狱里传出来的。
他缓缓地站起来,像堆烂泥一样往湖边挪去,因为腿受了伤,走得一瘸一拐,像古龙笔下的傅红雪,但傅红雪也未必能体会刀狼现在的痛苦,因为他的腿骨里并没有一颗子弹,胸膛里也没有。
他身高一米七五上下,谈不上粗壮,略显消瘦,看起来快要散掉的骨头却给人一种铁打金刚的气质,在飓风中他也许会摇摇晃晃,但绝不会倒下。
贵妇这时候酒意几乎彻底清醒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一个人,她看得出此人的腿在流血,衣服上也有血迹,虽然已经让汗水和灰尘覆盖,但逃不出她锐利的目光。
她小跑跟上去,好心道:“喂,你是不是受伤了?怎么不去看医生?”
刀狼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他怕被别人认出来,他怕贼人会斩草除根。
“喂?老娘在跟你说话呢。”贵妇仍然没有放弃的意思,又追了上去。
刀狼怒火中烧,双眼泛红,回头瞪了她一眼道:“滚!”
短短一个字,所蕴含的力量竟让人忍不住打寒噤。这个眼神实在是太冷,就像平原上的野狼,野狼一口能咬断山羊的咽喉,他眼睛一瞪可以让人做三天三夜的恶梦。
但这个贵妇却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她已深深被这个青年吸引了,是什么样的挫折可以让这么一个年轻人落魄成这样?她铁了心要了解这个人,如果要说一个理由,她隐约觉得这个男人不是简单的角色,如果今天施他一点恩惠,将来说不定受用无穷。
贵妇叫董巧恩,商业界赫赫有名的巨头,出了名的女强人,最擅于收买人心,且目光独到,一个城府极深的女人。她家里有个女儿,据说她女儿从头到脚都得了她的遗传,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女,同时也是个小魔头。
董巧恩略加思索,再一次快步赶上去,说道:“年轻人,我听你说话的口吻,不像一个疯子,那种脏兮兮的面包吃不得,我现在酒喝多了,不能驾车,你能当我的临时司机吗?如果你能把我安全送回家,我付你五百元报酬,怎么样?”
刀狼的脚步停了下来,眼中锋芒大振,道:“五百元?”
“没错,五百元。”董巧恩道。
“一分钱不能少。”刀狼说道,这是第一次有人肯聘请他,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点感动。
“当然不能少,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董巧恩递了五张百元大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