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没回应,他也是无可奈何,时间紧迫,哪有工夫去弄石材来筑城,土城凑合着用吧。齐武也在随行之列,只不过铁甲卫士将张佰英团团围诠,即便是他,也近不得对方的身。眼下已过正午,西军随时可能动进攻
他们这行人正在往城门口走,突然,北城城头上的士卒呼喊起来。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士卒奔走,也不知生何事。
张俊脸色一变,正惊讶时,便望见城顶上石弹呼啸而来其中一颗飞过城头,正落在他身前十数步外,巨大的响声之后,打出一个深坑来
西军又开始攻城了
修筑瓮城的民夫惊叫连连,顾不得监督的士兵,四散奔逃而城上的守军则全部缩在平头墙之后不敢露头张俊大骇他意识到了生了什么事情猛然回过头去,死盯着齐武,吼道:“徐九不是宽限三天么”
“这,都统,卑职委实不知”齐武俯道。
顾不得他,张俊放声喊道:“快增派兵力上城,两处城门务必死守快”说话间,石弹乱飞,卫兵护着他仓皇向帅府而去,随从也一哄而散,齐武趁乱脱身而去。
城外,砲击仍在继续,一百余座威远巨砲不断地朝城池抛射着巨石。数万雄兵立于砲阵之后,作势待今天,必破城池
一顿饭的时间之后,砲击停止,立马于阵前的王禀高举战刀,厉声喝道:“进攻”
“弟兄们破城立功啊”领军的军官们放声大呼,身先士卒之前,朝着延安西城冲去数万士兵如潮水一般涌动,黑压压一片,全都压了过去
城头上,听到冲锋号角的金军士卒站起身来,箭入矢道,弓弦绞开,准备从射击排孔中射。
这一段城墙,是由降金的环庆军负责,番号为游奕。作为曾经的西军一员,环庆军的素质比那些汉签军高出不是一点半点,他们也被张俊配备了强弓硬弩,可说是攻城西军的强敌
此时,一名统制,多名统领都在城上指挥作战。眼看着西军如潮而来,这些环庆旧人也只能横下心,没奈何,各为其主,身不由己
那游奕军统制官全副戎装,正观察着西军冲锋进度,冷不防身旁有人喊道:“沈统制。”
侧一看,只见自己手下两名统领跟在一人身后。那人他认得,好像是泾原军旧部改统的克敌军一个统领,姓蒋。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蒋统领额头上划着两条泥痕,不知何故。
“何事?”沈统制问道。不对,这厮已经被解释指挥权,怎么又上城了?
“闲话少扯我们泾原军弟兄已经决定反水,回归西军,听徐宣抚节制。你们环庆军怎么说吧”蒋统领手里捉着明晃晃的战刀,声色俱厉地问道。
这话一出口,不但沈统制,那四周听到的士卒也是心胆俱裂这可如何是好人家马上打到跟前了,这头却闹起了内讧
“统制官人我等本是西军,眼下城破难免,何必替女真人卖命?替张俊送死?卑职两人方才已经听从蒋统领建议,命令所部不许抵抗,反戈一击”一名游奕军统领说道。
沈统制侧着一看,西军攻城部队已经快入弓弩射程范围之内浑身打个冷战,放声喊道:“不准放箭不准放箭”
他一叫唤,四周的士兵都松了弦,跟着喊成一片。远近的环庆军旧人不明就里,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生了什么事情。
“好这才是弟兄沈统制,命你部士卒在额头上划两道泥痕,这便是与西军约定的信号额上无痕者,皆杀”蒋统领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那沈统制毫不迟疑,俯下身去在地上摸了一把稀泥,叉出两指划在额头上。而后将牙一咬,大喊道:“娘的弟兄们,反水”
“统制有令反水”此起彼伏的呼声回响在城头上。手足无措的将士们如梦方醒,纷纷有样学样,都在那地上沾了稀泥往额头上划。
“走先干了砲群”沈统制反应挺快,操着刀就往城下奔
却说城外西军攻城部队,都押着器械,顶着旁牌,拿出无比的勇气冲锋。哪知一路过来,虽也有些矢石,但远远不及前些天那么猛烈。一路冲到城下,搭上云梯、飞桥、鹅车一股脑的往上窜
城北完全陷入混乱之中额头上抹着两道泥痕的泾原环庆旧部四处冲杀头一个下手的,便是各处马面上的弩手。这些人正全神贯注射杀西军,冷不防内鬼袭来,杀了个措手不及
那城下的砲群,正猛力朝城外抛射石弹。突然有士卒现大股“同袍”朝他们冲过来,觉不对头,便有人开始撒了砲绳往后退。那股“同袍”冲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劈头盖脑就是一顿猛砍狂刺操砲手都没有兵器,眨眼之间被砍翻一地,鲜血横流
“西军上城西军上城弟兄们,反水”这样的呼声,到处都是
一座城防,敌人要从外部攻进来,非常困难。可一旦内乱,那就太容易了这比不得野外争雄,大家都在一条贯通的城墙上,泾原环庆旧部一反,兵分两路冲杀,其他部队哪里还顾得上守城?
而西军将士没受到压制,顺利登上城头,本来举刀就要排头砍去,定睛一看,娘的,这厮额头上有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