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自处
正相持不下时,只近蹄声大作,众人回头望去,身后的大街上,兵士们手执火把蜂拥而来那火光之下,一人身着紫袍,腰束金带,连幞头都跑飞了,不是殿帅王宗濋是谁?
这一夜王殿帅忙得够呛,在杭州城里四处奔走,不为旁的,就为保住外甥的帝位一听“逆臣”们闯宫,他慌忙引了兵将前来。奔到近前,勒停缰绳,气喘吁吁道:“孙正逆臣都已现身,如何不抓”
朱胜非将诏书一举,朗声道:“王殿帅太上皇明诏在此”
王宗濋吃了一惊他是皇帝的亲舅舅,也是太上皇的小舅子,属皇亲国戚之列,昔日赵佶没少赐墨宝给他,他如何识不得那太上道君的瘦金字?这事可麻烦了姐夫下诏,要把外甥的帝位传给太子,这可如何是好?
想了片刻,将心一横太上皇已然禅位,当初说得明明白白,除宗教外,他事不预如何还来管这朝上之事?天子是我外甥,有他在,才有我的地位若被这些人得逞,我还不得远窜穷山恶水
“国赖长君今天子健在,你等发动事变,便是谋逆休要多言,束手就擒罢众将官,予本帅拿下”王宗濋厉声道。
他可是殿帅殿前司都指挥使又有国舅之尊他说的话分量自然不同众将士听了军令,一时蠢蠢欲动恰好此时,闻听消息的耿南仲匆匆忙忙从都转过司衙门赶过来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三十三名大臣情绪激动,纷纷高声喝骂奸贼
耿南仲一张麻子脸拧成一团,面目狰狞切齿道:“将一干逆臣拿下,送交大理寺”
得首相发话了将士们再不犹豫,一窝蜂拥上去那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孙正,虽为武臣,却是个奸滑的货色他心知朱胜非手里拿的太上皇诏书,是个大祸害因此一冲过去,瞅准了朱胜非,劈手就要去抢诏书
朱胜非被挤得东倒西歪,死死抱住诏书不放孙正一拳打飞了他的乌纱,复加一脚踹翻在地,扯了诏书拼命抢夺朱胜非破口大骂:“奸贼误国奸贼误国”就是不放
其他大臣群情激愤面对冲过来的士兵,竟不惧死以文弱之身,直面对方的坚兵利器组成人墙,拼命阻挡着
耿南仲在场外暴跳如雷,不住地呼喝着:“全部拿下拿下”
行宫外喧哗之声,惊动了里面的赵桓,当他得知以朱胜非秦桧等人为首的大臣,拿到了太上皇诏书,要拥立太子时,惊怒交加遣内侍外出打探消息,知道耿南仲王宗濋两个都赶到现场,正指挥兵将抓捕时,才稍稍放心当时就让内侍执笔草诏,准备下诏给大理寺卿万俟卨,指示这宗案件要如何审理
就在朱胜非等大臣在行宫外与官兵对峙时,徐绍率领的原东京留守司右军一部已经抵达杭州城下
数千兵马明火执仗地出现,让城头的殿前司官兵如临大敌消息飞快地报到了守将跟前
一处房中,灯火通明,桌前立一战将,年过四十,身长六尺有五,全副铠甲,右手始终不离刀柄。脸庞方正,蓄有浓须,一双眼睛炯炯如光,左手撑在桌面上,想什么想得出了神。
门开外,方才阻挡朱胜非等人的张仲雄匆匆进来,唤道:“大哥出事了”
那人便是故少保张叔夜长子,张伯奋,如今官拜侍卫亲军步军司副都指挥使,管干步帅司。听弟弟这一句话,扭头问道:“怎地?”
“以尚书左丞朱胜非为首的大臣,讨得了太上皇明诏,要拥立太子”张仲雄疾声道。
张伯奋大惊这是要发动政变啊他立即问道:“什么名义?”
“一是说耿南仲弄权祸国,二是说官家无法视事,因此要拥立新君”张仲雄答道。
张伯奋久随其父,于朝政颇有见解,闻言点头道:“确实师出有名,你怎么作的?”
“这,我不过一介武夫,如何敢参合这等事?就放朱胜非一行大臣自去,既没有阻拦,也没有倒戈。”张仲雄无奈道。
一听这话,张伯奋就一掌拍在了桌上:“兄弟,你糊涂啊”
张仲雄骇得脸都白了,失声道:“哥哥,如何就,就糊涂了?”
“你自以为不阻拦,也不护从,就算是中立了?你忘了你得到的军令是什么?你不抓朱胜非等人,就是违节王殿帅能放过你么?退一步说,王殿帅放你一马,耿相能饶得了你么?莫说是你,便是为兄,也要受牵连”张伯奋痛心道。
张仲雄大惊咱们弟兄一路护送官家到过福州,耿南仲是什么人,最清楚不过,那是个心狠手黑之徒杀人不见血完了完了,我怎么就没想到但事情已经作下了,后悔无用
“兄长耿南仲弄权是真,祸国不假朱胜非等人有太上皇明诏,要拥立太子,名正言顺到时,姓耿的……”
他没说完,被兄长一口截断:“你不懂朱相等人,不过是书生辈,能斗得过耿南仲?能斗得过官家?殿前司千余部队,将行宫内外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就这么迎头撞上去,不败才怪书生意气,书生意气啊”
张仲雄无言以对,作难道:“那如何是好?”
张伯奋不及回答,忽闻外头脚步声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