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常理”、一个“情理”可以左右的,
心思的转动所得结果虽然弥深,但其实也只有一瞬间……
我猜度这一切皆是有所缘故,横竖是因了那日我太过于锋芒的仗着皇上的宠爱,而公然拂逆了芷才人的情面、把皇上拉到了我的宫苑里去,这一遭使得皇后厌恶于我的跋扈、且也更加忌惮我的专宠;而后又有语莺清早大闹蘅华之事,即便我心觉无所谓的很,但这其实又于后宫这潭深水里起了不小的波澜,更使得皇后对我介怀加深,
而同时,皇后更是知晓我与湘嫔、与蓉僖妃是结盟一处紧抱成团的,她动不得地位稳固、又晋了双字妃的蓉僖妃,亦动不得我这个正风头大盛深得圣眷的元婕妤,于是便从湘嫔那里开始瓦解这结盟、将这一把火顺着烧到湘嫔身上、以赐酒为名而将这圣宠早衰皇恩稀薄的湘嫔鸩杀,从而也在给我与僖妃一个警告……
这时殿外大雨瞬间倾盆而下,“哗啦啦”的雨打草木宽叶之音不绝于耳,似嘲讽、又似一阕动容天地的萧萧哀歌,
我心急火燎,但一个念头早在心坎儿闹了个蜂喧蝶嚣,无论僖妃会不会出头制止,这个事儿我横竖都是揽了,我决计不能叫倾烟去死,
“皇后娘娘好意,但嫔妾不敢先饮,”忽听倾烟一笑启口,转眸扫了眼那宫人递來的酒,却不接过在手,复又重一流转软眸顾盼向皇后,“这一盏酒,还是祭拜天地鬼神吧,”
“哎,”被一旁庄妃冷不丁制止,庄妃敛眸对着倾烟一笑嫣嫣然,“皇后赏赐湘嫔你的,你饮了就是,”于此颔首,
气氛被逼在了这里,倾烟顿生沉默,娴静内敛的面目隐有些青白之色泛潋而起……
这一时心脉兀生一浪火热,我不及将这急绪有所沉淀,腾然一下起身笑言:“庄妃娘娘说的委实对,既然这酒乃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则委实也是饱含了皇后娘娘一片殷切真情在里边儿呢,”复就此噙着徐徐讪笑扫了眼茫惑的倾烟,旋一个猛子发狠地向皇后逼视过去,吐口声色一改方才讪讪柔柔,变得森冷坚韧、寒气氤氲,“既如此,那便请皇后娘娘与湘嫔娘娘共饮此杯,是以彰显姐妹情深、宜为后宫表率,”
“放肆,”皇后踩着我的话尾巴拍案而起,
她的愤怒在我意料之内,多多少少交集下來我也对她有些了解,一如庄妃一到紧急关头就容易乱了分寸、言话声息被人拾到短处一样,皇后是最见不得自个的凤仪被谁挑衅的,
而我方才却叫皇后与湘嫔共饮毒酒双双赴死,摆明是大刺刺的挑衅了她的威仪,且一点儿都不委婉,
我到底还是转不了自个这性子,这话是够毒了,方才倾烟也只是说把毒酒洒了祭天地,我却是直言要皇后自己也饮了……但就算皇后被我气炸了肺、恨我恨毒了又如何,横竖她现在也不敢让我饮鸩取我性命,否则又置皇上于何地,
她也似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氛围一瞬就变得剑拔弩张,但又双双拼力压抑、欲怒还休又不得休,
就这么僵持了小一阵子,忽听耳畔一声泠淙笑意打破这僵局,是蓉僖妃:“瞧着,”她呵气如兰、又噙笑点灿转眸飘摆在我与皇后之间,旋即铮一个落定的看定了默不作声、静观好戏的芷才人语莺,“好好儿的赏宴,偏生就是被有些由头给搅了场子,”一语落定又带干哼,沉淀意味极是弥深,
我便顺着僖妃这弦外之音又起忖度,开始怀疑皇后突然下定决心除湘嫔、震慑我与蓉僖妃,这背后是不是被人推了一把力,一定是了,这个人是庄妃无二的,但是庄妃背后推力的那个人……只能是芷才人,
心念甫落时又听僖妃启口略哂:“皇后赐酒,原是好事儿,诸位姐姐妹妹何苦这样推让、反倒伤了和气,”于此甫一转调子微将声色沉淀下來,“本宫瞧着芷才人不错,今儿本宫就借花献佛,把这酒赐了芷才人吧,”一落轻盈,
我心并着皇后庄妃湘嫔芷才人的心性却兀起,
果然最厉害的还是蓉僖妃,她不动声色眼观事态至了现下这般地步,皇后已经明白了我的坚持、且我一旦坚持起來皇后也是动不得我与湘嫔,但她被我逼在那里,堪堪的很是尴尬,毒酒既然已经赏出去了,那就决计得是有人喝的,而蓉妃就干脆借势推一把力,由芷才人的性命,做了皇后下台的台阶,
皇后凤威大于一切,这个台阶摆在这里,已经由不得她选择下还是不下了,
微光并着急雨顷然愈繁,惊雷阵阵、电闪丛丛间,见语莺一张娇俏若三月桃的美好面盘轰然一颤,那神色六神无主、萎靡缭乱犹如一瓣急雨湍湍中即将离了花瓣的孱弱枯叶……一晌魂断,消泯天地作泥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