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一转身便要快步溜走。谁知刚走几步。便站住不动了。片刻。喉咙里发出几声极低哑的呜呜声。壮硕的身子向后便倒。
陆远征上前接住侍卫的尸体。拖到宫墙的暗影下。朝乐无忧点了点头。他知道乐无忧不会放过那侍卫。所谓“你可以走了”。是“你可以回老家了”。毕竟他们是來行刺的。留着这个侍卫。岂不是自寻死路。等着东辰人來抓他们。
处理了那个侍卫。三人相视点头。乐无忧当先跃上墙头。进了宫院。打量一番。沒发现什么守卫。随即发出一声极轻微的虫鸣声。外头的二人得到消息。跟着翻墙进入。与乐无忧会合。
灵犀堂静悄悄的。暗夜中细雨敲窗的沙沙声清晰可闻。风过处。院子里看不清是什么的树木上。叶子发出哗哗的响声。一阵似有若无的暗香隐隐传來。
乐无忧心头升起一丝怆然。秋海棠开了……
那年。“霜哥哥”的尸体被运回京城时。正是这样一个秋海棠开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他说。会在秋海棠盛开的时候回來。带她去看京城郊外西山的海棠花海。他回來了。可……回來了的“霜哥哥”再也不能带她去看海棠花了……
如今看來。那些往事不过是一场笑话。但那时的心境。却是真实的。即便隔了九年。依旧清晰的恍如昨日才发生过的一般。
乐无忧悄然步入内堂。兜兜转转绕到了寝殿外。宫殿的设计大体都差不多。她自幼生长在宫中。想要找到寝殿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寝殿的廊下挂着几盏风灯。幽暗的灯光将方圆五尺笼上一层昏黄的微光。然而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夜色反而更深浓了。
乐无忧就站在整个庭院中最黑暗的地方。静静地站着。静静地想着。
这是她第三次进皇宫行刺。三次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而她人生的转折。就是从行刺开始的。
因为行刺。她与秋月明的纠葛越來越深。因为行刺。她得知了足以毁灭她的真相。因为行刺。她付出了她最后所能付出的一切代价。
这一次的行刺。她又会付出什么代价呢。
乐无忧不知道。事实上。她也沒有知道的必要了。行刺成功。死路一条。行刺失败。还是死路一条。不论怎样。她都是死定了。
本已熄了灯的寝殿。忽的亮起了一点灯光。想來是里头的人醒了。外头守夜的宫女太监却不进去服侍。只是隔着窗子向里张望了一阵。又倚着廊柱打起了盹。
片刻。屋子里传出一阵阵娇笑声。伴着男人猥琐的调笑声。随之而來的。是女子销 魂的呻 吟声。咿咿呀呀叫得特别卖力。带着刻意讨好的成分。不过片刻功夫。响起了男子浊重的喘息声。一个苍老的声音用极其粗鄙的话语调弄那女子。
庭中的乐无忧暗暗皱眉。这老东西。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还不忘风 流快 活。也不顾虑一下自己那把即将油尽灯枯的身体。
想到这儿。她又不自觉地想到了秋月明。她第一次主动去找他时。也是这副场景。他正与一个妖媚粗俗的女子做着那档子事儿。
想到秋月明。乐无忧唇边扬起一丝连她自己都沒察觉的笑意。他虽负了她。但对她却是一心一意。从她将他从停凤居带出來以后。他真的再沒碰过别的女人。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乐无忧会念的诗词不多。在这个时间、地点、情势完全不对劲的当口。她居然想到了这么一句情诗。
很快。屋子里的声响便停了。隐隐透出女子略带不满的娇嗔声。
乐无忧微微一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