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如酒,香醇醉人,
秋落霞自去年七月底一直醉到三月末,醉了整整八个月,终于将这份醉意发酵成了喜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秋落霞低垂着小脑袋,一下一下踢着满地青梅,时而踩几脚,冷宫梅树下已经被她糟蹋得一地狼藉,
秋落霞心里酸溜溜的,跟吃了十八颗青梅一般,她那个不开眼的皇帝哥哥到现在还不提她的婚事,她一个女儿家,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大喇喇地开口要求嫁人吧,
“霞儿,如果你还想喝紫檀酿的梅子酒的话,最好把你的贵足停下來,”乐无忧坐在秋千架上,凉凉开口,故作正经的神态掩不住揶揄的语气,
这丫头,难得來一趟,來了就拿梅树撒火,一脚一脚又一脚的,树都快被她踹断了,
“姐姐,我……”樱桃小口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秋落霞原本粉扑扑的小脸涨得红彤彤的,终究说不出那般羞人的话,
“你怎么了,”乐无忧挑眉,这妮子,分明春心难耐,兀自死要面子,不就是想要成亲么,有那么难出口吗,
想当初,她对夜雪说“我不要我的夫君陷入险境” ,“我要一个最盛大最别致的婚礼,将皇室所有公主全比下去,教所有人都眼热”,那时她可沒有一丝羞涩呢,
犹记那时她问秋月明什么时候娶她,还狠狠扇了他好几个耳光……
明净如水的眸光瞬间一黯,痛苦迅速侵占双瞳,乐无忧仰起臻首,将后脑勺枕在秋千扶手上,右手轻轻按在左胸口处,
桃花依旧,人面全非,
夜雪死了,秋月明走了……
而她,先是许婚夜雪,后委身秋月明,如今,竟平静地做了秋风清的女人……
“姐姐,我、我……哎呀,你知道的啦,”秋落霞撅着嘴,狠狠一脚踹在梅树上,惊落一阵青梅雨,
“哎呀,”可怜的欢颜本在秋落霞边上学着她的样子踩梅子玩,梅子落下,她來不及逃走,脑门被狠狠砸了一记,疼得龇牙咧嘴直叫唤,
“你们两个呀,就不能消停会儿么,”乐无忧笑嗔一句,“欢颜,你给我乖乖的跟着福贵人写字去,不学会写三个字下午不准练武,”
欢颜一听,顾不得揉脑袋,吐吐舌头灰溜溜跑了,
“说吧,找我有何贵干,”乐无忧存心要看秋落霞红脸,心里雪亮,嘴上丝毫不肯留情,
“我、沒、事,”秋落霞与她熟了,早知道她骨子里的淘气与恶劣,偏不教她如了意,咬牙切齿,一字一字断喝,
“奇哉怪也,沒事你会來找我,我还当你已经忘了冷宫大门朝哪儿开呢,”紫檀送來茶点,乐无忧优雅地端起青瓷茶盏,摇头晃脑吹了半天茶沫,才轻轻抿了一口,似笑非笑看着秋落霞,
笑话,急着要出阁的是这位娇蛮公主,可不是她乐无忧,人家还不急呢,她有什么好急的,
乐无忧有的是耐心,
秋落霞恼了,劈手夺过茶盏,重重地顿在桌子上,茶水溅到她手上,烫得她吱哇乱叫,忙不迭将茶盏扔了出去,
上好的官窑青瓷就这么碎成无数片,乐无忧无谓地耸耸肩,砸就砸了,反正花的是秋风清的银子,又不用她來赔,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秋落霞沒辙了,憋了一肚子火不敢发,急得啪嗒啪嗒直掉眼泪,
秋风清进來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他最爱的女人悠然坐在秋千架上,紫檀在后头轻轻推着,而他最疼爱也最头疼的妹妹,正跺着脚抹着眼泪抽鼻子,
秋风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來,秋落霞正恼着,这会儿肇事者撞上來了,还笑话她,一时间公主脾气上來了,一把怒火轰得一下烧到了脑门,哪还管得了什么君君臣臣的,狠狠冲过去,斜着肩膀往他胸口重重撞了一下,头也不回跑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越來越沒规矩了,”秋风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边回头张望边朝乐无忧走去,
“女儿家使使小性子,沒啥大事,”乐无忧捂着嘴“咯咯”直笑,心里暗暗盘算着要不要这么早替她送东风,
“这还是小性子,连皇上都敢撞,公主这胆子呀,是越发大了,”紫檀笑着接口,有意无意道,“这若是日后招了个驸马,驸马爷岂不是要日日受欺压了,”
乐无忧暗暗横了紫檀一眼,臭丫头,还想着再急秋落霞几天呢,她倒好,这么快就倒戈了,
“算來,霞儿今年十七了,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了,”秋风清摸着下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茬,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无忧,我记得你曾说过,霞儿中意的是洛寒霜,是吧,”
“皇上可真是勤于政务,两耳不闻窗外事了,”紫檀揶揄道,“公主日日缠着洛少爷游玩打猎,赏花对饮的,皇上这个做哥哥的,竟然一点儿都不知情,难怪公主都不指望您了呢,”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秋风清瞪她一眼,指桑骂槐,“果然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丫